“我去!”不等李泽说完,柳如烟已是柳眉倒竖,斩钉截铁地道。“郎君,我一定要把朱友贞的人头亲自斩下来送到你的面前。”
李泽拍了拍柳如烟的手臂,示意她坐下来:“巧儿,你不要这么激动,此次你率部出去,只是作为一个预备的手段,主要是防备朱友贞在长治方向发动猛攻,要是韩琦顶不住让朱友贞突了出来,壶关就会受到威胁,现在哪里并没有多少兵马,不免徒生变数,真要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免到时候让我们手忙脚乱。所以你此去,只需静观其变,如果韩琦那里真出了漏子,才是你出手的时机。如果那里一切稳妥,你就不必动。”
“我明白了。”听到李泽如是说,柳如烟不免有些泄气。看她有些闪烁的眼光,李泽知道只怕这个时候,柳如烟真就盼着韩琦那里顶不住,将朱友贞放出来。
“娘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握住柳如烟的手,李泽轻声道:“谁也不想出这样的事情,这纯粹是一个意外。”
李泽主动说起这件事,柳如烟又禁不住泪如泉涌:“要是我不跑开,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世事变幻莫测,谁人能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李泽叹道:“就像我们现在,看似鲜花似锦,也许下一刻,便是荆棘丛生,举步维艰。逝者已矣,生者总是还要继续走下去的。如果生者一直郁郁不安,难以释怀,逝者又如何能安息呢?”
“嗯,我知道了。”柳如烟点了点头。
“死去何所以,托体同山阿,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李泽慢声吟道:“母亲人虽去了,但只要我们心里永远记得她,她也就一直会活在我们心里了。母亲生前一向宠爱于你,要是看见你一直这样郁郁寡欢,指不定那天便会托梦来呵斥你一番了。”
“我倒真希望阿娘来我梦里。”柳如烟抹了一把眼泪:“对了,前几天我去万佛寺那边给阿娘上香,夏竹跟我说了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
“夏竹说了什么?”
“她想在阿娘的坟莹之旁修一座小庙,她要剃度出家,一辈子替阿娘守坟,这说起来是一件好事,但夏竹却正当妙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柳如烟道。
“不准!”李泽摇头道:“岂能让逝去的人将活着的人一辈子捆着的道理?夏竹才多大年龄?就算她与母亲感情再深厚,也不能就此将一辈子托给青灯古佛!”
“其实阿娘生前一直是有意将夏竹也给郎君你收在房中的,不若这件事便让我去办,等孝期一过,便纳她为妾!”柳如烟瞅着李泽道。
“胡闹!”李泽瞪了柳如烟一眼:“这件事,在娘刚刚提出来时,我就一口回绝了的,你找个机会告夏竹,不准她出家,等到潞州事毕,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人家,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听郎君的意思,是早就有了人选啦?”柳如烟问道:“如果是藉藉无名之辈,莫说夏竹不会满意,便连我也不会开心的,也不会答应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娘最喜欢的丫头。”
“石壮怎么会是藉藉无名之辈呢!”李泽叹道:“很久之前,我就跟石壮说过这件事了,只不过那时候你们还在长安,不过我跟石壮说了之后,石壮还是很满意的。夏竹的性子,温柔娴顺,长于持家,不争不抢,更重要的是,石平也很喜欢她,听石壮说,夏竹去了长安之后,石平每每都对她念叼不已呢。你也知道石壮可是把石平看得跟一口气儿似的,要是找个后娘对石平不好,只怕他便干脆就不找了。”
“如果是石壮,那我就没有半点意见了。他配夏竹,那是绰绰有余的。”柳如烟展颜开心地道,突然又回头看着一边毡毯之上逗弄着小家伙的小蝉道:“小蝉,等再过两年,让郎君也给你寻一个将军,可不能比石壮差了。”
小蝉没有想到话题骤然转到她的身上,顿时羞红了脸。一骨碌爬了起来,把李澹交到了柳如烟的手中:“我去后头看看今天的午饭,节帅过来了,总得要他们经心地弄几个好菜。”
“小丫头倒害羞了。”柳如烟笑道。
“小蝉的年纪跟你差不多,怎么就是小丫头了,你都当娘了。”李泽呵呵一笑,从柳如烟手中接过李澹,抱在怀里亲了两口,不过他好些天都没有刮过胡茬子了,却是将李澹的脸亲得生疼,再加之又很少见过眼前这个人,李澹小嘴一咧,立时便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大哭,柳如烟便心疼的要去接过来,不想李泽却是不让,反而两手高高地将李澹举在家中,看着舞动着小胳膊小腿的李澹拼命挣扎,他却乐得哈哈大笑。
“不错,长得跟我小时候一个模样,有劲儿,将来肯定又是一条好汉!”
柳如烟真要抢,自然是抢得过来的,不过看着李泽的模样,她却是假模假式地装装样子,一家三口倒也是其乐融融。
吃过了饭,李泽本来还想在这里与小家伙呆上一阵子的,通过他不懈的努力,小家伙总算是不认生了,也能允许他抱上一抱了,但李泌却是将这温馨的一刻,给生生地搅黄了。
“杨致和那边送了一个人过来?”李泽有些惊讶。
“是孙曦,薛冲的心腹手下。”李泌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