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支书,知道了。”
村委会小会议室里人挤得满满的,杜若得拉扯着嗓子用力喊才能保证所有人都听见她的声音:“来,大家静一静,看一下这是咱们村目前需要的一些职位,你们看,其实跟大家在城里打工做的事情差不多,那为什么不干脆在自己家里干呢,既能照顾家,还能赚着钱。”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杜若咽了咽口水以此缓解嗓子的灼烧痛感,稍微降低了音量道:“我来咱们村也半年了,村里有多少孩子家里父母在外打工的我一清二楚,前两天我还总看见有孩子在我们村委会院里玩,这两天也不见人了,我想,是不是因为他们知道父母又该走了,怕自己一出门再回家的时候爸妈就不在家了吧。如果可以留在家里陪着孩子,可能没有人会不愿意吧。”
巴德坐在一旁看了看都低下头了的众人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而且城里也不是就那么好呀,爸妈以为我们过的好,可真正那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有人的头埋得更低了,有人却又抬起头来问道:“那杜若书记,我们在城里一个月还能有个两千来块钱,回来你就能保证我们可以赚着钱吗?你得给我们保证才行啊!”
孟天鹤皱了皱眉转头看去:“诶不是,你懂不懂好歹啊,家是你的家,村是你的村,人杜若书记凭什么给你保证啊。”
“天鹤。”杜若抬手止住孟天鹤的话站起身来看着屋子里每一个人,掷地有声道,“垚山村是我们的垚山村,我向大家保证!我保证大家回到村里来,赚得不会比在城里少。”
大家还需要一个考虑的过程,杜若让他们回去再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如果愿意在村里干活的就来村委会登记,等人都走完了孟天鹤才皱着眉不解道:“杜若书记,您干嘛要给大家做这个保证呢?万一……”
杜若淡淡笑着摇摇头,“没有万一,你没有信心吗?天鹤,我除了在向大家保证,我也是在向我自己保证,我必须让大家在家门口能赚到钱过上好日子,让孩子们的童年有爸爸妈妈的陪伴,让垚山村彻底脱贫摘帽从贫困村变成富裕村。我为此而来,为此而战。”
孟天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杜若捂脸失笑,“对了,老酒最近怎么样?”
“您别说,他这人看着啥都不会,我看他伺候扶贫猪和扶贫牛还怪上心,每天拍那些视频也有人看,他现在,积极性可高了。”孟天鹤说起老酒来有些兴奋,毕竟他的变化是大伙儿都清楚可见的。
杜若心里却还有些放心不下,嘱咐孟天鹤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翠儿的事情告诉老酒,以免成了□□越往后拖越危险。
孟天鹤一口答应下来,他自从知道这件事就一直在琢磨要怎么跟老酒说,现在杜若提了他也不能再拖了,一定是得把这事儿抓紧时间给解决了才行。
靶场内高湛卢趴在地上像是感觉不到飘落进他脖子里的雪粒一样,他眼睛里只有瞄准镜中的画面,那是世界的另一端,安静,神秘,他可以看见极度细微的草木变化,锁定目标,而后用指尖一处变化解决千米外的危险。
他近乎痴迷于这样的瑰奇中。
身边脚步声渐近,郑成明趴下了沉沉呼出一口气,扭了扭脖子开始调整自己的瞄准镜,雪落在他槍上被他顺手拂去,“加练不叫我。”
“知道你耳朵灵。”高湛卢说话时瞄准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我建议你去跑圈,均衡体能。”
“练过了今天。”
瞄准镜里靶子突然弹出,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不到一秒但高湛卢依旧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命中,这是他趴在这里一个小时训练来第一个出现的目标,并没有因为注意力短暂分散而错过。
郑成明熟练上膛,稍稍动了一下道:“比武文件下来了,给你放在办公桌上了。参谋长提议你今年可以以领队的身份参加。”
“怕我跑不动?”高湛卢重新上膛子弹,语气微凉。
郑成明眯了眯眼睛,“当然不是。”
高湛卢明白他的意思,在训练场上他并不能称为是年轻了,即使目前他仍然有绝对统治力,但是很快他的身体会经不住高负荷的训练,这是自然规律。他会离开一线,会到更宽敞的办公室里去,或在极尽荣誉的现在,或在一次重伤后的未来。
权衡利弊,当然是现在。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以选手的身份参加比武了。”目标再次突然弹出,高湛卢微微抬高槍口瞄准击发,看着目标被子弹击碎他闭了闭眼睛站起身来,“也有可能不是。我希望不是。”
他从不在自己的事情上权衡利弊。
郑成明心中丝毫不意外他的答案,他也只是例行公事传达严安明的建议,高湛卢怎么会允许现在的自己过早地离开一线离开利剑,这个由他接手亲自打造的不败利器。
利剑大队,勇者无畏。
这是高湛卢定下的口号。
“郑队,可以开始吗?”耳机里传来远处战士的询问声。
郑成明短暂闭眼后骤然睁眼,眼神锐利:“放靶。”
轻装跑步对于高湛卢来说相当于训练后的放松,此刻不是常规训练时间,操场上只有他一个人,一遍一遍路过同一个标识物他脑子里盘算的却是参加比武的人员配置,他早就不需要再向谁证明,他首先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其次也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