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三皇子萧恪静静坐在庭院中,望着天上那皎洁的明月,仿佛看到了他光辉璀璨的未来。
派去武定王府的三和派,本就只是他收拢到手下的棋子,甚至三和派的人究竟是在为谁卖命都不清楚,一切首尾都是霍刚出面,朝廷永远也查不到他头上
若是今夜能杀掉沈南天父子当然是最好,不过即便三和派全军覆没,萧恪也并不觉得心疼,只要最后这件事情成了悬案,那朝廷,百姓与西北军,萧策之间,都会彻底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到时候便是萧恪趁机火中取栗的大好时机。
就在萧恪以为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时,却突然听到府中管事的通报。
“殿下,陛下派内官传旨,要召您即刻入宫。”
萧策闻言眉头一皱,心底突然有些不安,但左思右想也觉得父皇不可能查到他头上,于是只好起身换上一件得体的衣袍准备进宫。
马车中,赵惊鸿早已在车厢中静候,现在都已经过了子时,按道理若非出了大事,皇帝是不该深夜召人进宫,所以赵惊鸿必须陪着萧恪去看看。
萧恪刚一坐进马车,赵惊鸿就察觉他脸色不太好看,关切的询问道。
“殿下,陛下深夜召您入宫,会不会是庄子那边被人发现了?”
萧恪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毕竟刺杀谢江的沙陀华跟神箭手到现在也没回来,但据探子后来回报,谢江已经确认死在了家门口,京兆府的差役都已经封锁了谢江府邸,想来已经是彻底死无对证。
至于沙陀华二人本就是凶手,杀完人后立刻隐藏起来躲避风头也无可厚非,但萧恪从府中出来直到登上马车,心中那种惶恐不安越来越重,怎么压都压不住。
“且先进宫再见机行事吧,毕竟是户部官员死了,父皇召我入宫也情有可原,不一定是东窗事发,我们不得自乱阵脚。”
萧恪喂了赵惊鸿一颗定心丸,又像是想要安自己的心,二人一路有些沉闷压抑的前往皇城。
皇城武德殿中,萧世成并未忙着处理奏章,而是背负着站在大殿门口,似乎在等待着谁。
见得萧恪在内监的引领下,正往武德殿行来,萧世成站在石阶上神色平静,可眼底却是意味莫名,似有惋惜,又带怜悯。
萧恪老远就看到殿门大开,父皇居然就站在大殿门口,顿时心下更加惊疑不定,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凝重。
待走到武德殿前的石阶下,萧恪才躬身参拜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
萧世成沉默不语,等萧恪足足跪了三息的时间,才沉声说了一句。
“跟朕进来吧,除了阿翁之外,其余人等全部退出武德殿范围。”
萧世成撂下一句后,便径直带着贾公公转身进入武德殿。
萧恪从地上起身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可还是强装镇定,不能在这种时候露怯,他坚信自己的谋划没有纰漏!
待萧恪进入殿中,贾公公将殿门缓缓关闭,而后便退到角落阴影中当起了门神。
萧恪四下打量一圈,发觉殿内没有半个官员的身影,父皇今夜确定只召了他一人入宫,萧恪顿时心沉到了谷底。
就听萧世成站在御首上方,声音有些不怒自威的开口。
“恪儿,今夜谢江被人刺杀,你知不知道?”
萧恪努力保持镇静,装出一副惊诧的神情,抬头失声道。
“父皇,儿臣并不知情啊,今夜儿臣一直待在府中闭门读书,并未听闻外面的消息,可那帮歹人不是只针对兵部,为何会连我户部官员也惨遭毒手?”
萧世成闻言眉头一挑。
“噢?你为何一口咬定,那些背后宵小只会刺杀兵部官员?莫非你们户部的人脖子镶了金边,人头比其他官员更值钱?”
萧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但还是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因为近几日接连都是兵部官员遇害,儿臣便愚钝的以为对方只针对兵部,是儿臣思虑不周,望父皇责罚。”
萧世成的嘴角挂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还年轻,做事欠缺考虑,这是理所当然的,若是你智近乎妖,能连朕都能瞒过去,那咱们父子俩也犯不着深夜在此闲谈,左右你不过是表述自己的看法,朕又怎会责罚你呢?”
萧恪听着父皇这状似寻常的话语,自头顶到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一寸寸发麻,总感觉父皇话里有话正在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