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宋夕涵,你为什么想要自由呢?你知道自由意味着什么?&rdo;沈宁禾突然转口问道。
宋夕涵还在思考三三的事,陡然听到这句问话,愣了愣,轻轻点头,&ldo;我知道。&rdo;
&ldo;那好,我可以给你承诺,等我处理完易府的事情,我就不会再过问你。&rdo;沈宁禾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宋夕涵期盼了许久的东西便这么轻易地从沈宁禾的口中道了出来,她有些不敢置信,呆愣愣地站着,将他那句话仔细回想了很久后,才终于确定他是真的要放自己走的意思。
她心中大喜,大喜过后却是难以抑制的悲伤,眼泪刷刷就淌了下来。因为刚刚与沈宁禾主动提要求几乎超额使用了她身上的气力,此时松懈下来,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台阶下。
撑船的船夫,坐在河岸边,就怎么眼睁睁看着宋夕涵瘫坐在地上,足足哭了半个时辰。
宋夕涵不是喜极而泣,她是委屈、自责,还有清醒的无奈。
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命运也因此各不相同。有的人生来嘴里含着金汤匙,一生不愁吃穿用度。有的生在贫苦的环境中,必须花费别人数十倍的努力,才能让自己勉强生存下来。更有甚者,天生有残缺,注定这一生坎坷煎熬。
宋夕涵原本是丞相府的千金,她有金汤匙,每日有人伺候,生活优裕,基本没什么烦扰事。可是这令大多数人都羡慕的生活,只维持到她十二岁那年。
宋夕涵十二岁的时候,一次无意躲在了她爹宋丞相出行的马车内的暗格里,那是储物的暗格,在车厢的底部。
那段时间老丞相整日都很忙,几乎不怎么有空陪他的几个儿女。宋夕涵本是想让她爹陪她玩一会儿的,悄悄躲在了马车的暗格里,想陪他在路上说说话,怎知后来直接在暗格里睡着了。等她醒来之际,爬下马车,人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荡荡的院子里。
远处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声音刺耳,但那时的宋夕涵因为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听过那种惨叫,分不大清声音里的情绪,只觉得那声音吵的她耳朵疼。她生了脾气,要去叫那些人住嘴。怎知气急败坏地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一道黑影划过眼前,她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有滚烫的热意从身上流了出来。她低头摸了摸,在胸口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窟窿。汩汩的鲜血一直从那个窟窿里流出来,用手捂也捂不住。渐渐地,她的身体感觉到疼痛,是整个皮肉骨被刺穿的疼,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喊起来。可是一旦大声哭喊,那疼痛感更是百千倍的急速加剧。在疼痛占据了所有感官,鲜血即将带走她身体的最后一丝温度时,她看到她父亲满身血污的站在她面前,他的手上握着一柄匕首,目光里全是恐惧。
那是宋夕涵活着时的,最后一个记忆。那记忆从此伴随了她半生。醒着的时候,他父亲手握匕首,满目惊恐的模样便时常出现在面前;睡着的时候,它又出现在梦里。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是被她父亲亲手杀死的。
她曾经试图了解事情的真相,沈宁禾只告诉她,当时她被恶鬼附身,爬到她父亲脖子上,要咬下她父亲的脑袋。他父亲不得已,才亲手了结了她。这个解释,让宋夕涵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了。
宋夕涵死后,尸体被沈宁禾从棺材里挖了出来。当睁开眼的那一刻,宋夕涵以为自己回到了人间,后来她才知道,她只是跌入了更深的地狱。
沈宁禾救活了她。从此她的命,便只属于沈宁禾一个人,她必须要为他效命,不得作出任何违抗,因为她一旦违抗了他的命令,她连魂魄都不能得一个齐全。
沈宁禾会牵制人的魂魄,也会帮死人保存身体。宋夕涵之所以能活着,也全凭沈宁禾的邪术。
因为宋夕涵实际上已经是个死人了,魂魄带着阴气,无法让身体长久地存活。沈宁禾便为她捉来活的精魂,塞进她的身体里。所谓活的精魂,就是从活人的身上,硬生生地将魂魄从身体里抽取出来。而且魂魄抽离身体后,那个人还必须得活着。
如何让一个人被抽取了魂魄还活着?那就是只抽出每个人三魂中的一魂,这并不要他们的命。但人没了那一魂,就傻了,大脑不再有任何反应,从此他们一生都会作为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地活着。下一世,下下一世,也仍旧要做一具行尸走肉。直到在不断的轮回中,他们将自己丢失的那一魂找回来,他们才能重新变回正常人。
因为一只活的精魂,最多只能让死去的身体维持一个月的运转,所以沈宁禾每个月都要为她捉一只精魂。
宋夕涵作为死人,活着的最初两年,沈宁禾总共为她害了二十四个人。后来的五年,因为她要去单稗县执行任务,沈宁禾将抽魂术教给了她,那五年,是她自己去抽的魂,害的人。在她手里变成行尸走肉的人,总共是六十人。
沈宁禾还教她,如何抽取人的记忆。他说,人的记忆一般藏在三魂的地魂之中,只要抽取地魂就好。
宋夕涵后来就是用这个法子,抽取了青萝的记忆。
她原本是想将青萝的魂魄按在自己的身体里,好查看她的记忆,以确保自己在假扮她时不会被怀疑。
但是出乎宋夕涵意料的是,青萝不是普通人。她因为拜在柏诡门下,学了一些法术。想要在她活着的时候直接抽取魂魄,简直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