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住了,但没有转过身来。
「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意识独立的人吧?」我问。
「我──我叫──黑嘉──丽──」他的声音像是声带受到严重伤害後的破哑,又彷佛是从幽深洞穴传出般飘渺。
二、蜕变(10)
更新时间2012-6-515:49:45字数:2171
黑嘉丽的话不多,总是断断续续的。也许是和我们一样太久没与人交谈的缘故,也或许说话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尽管在几次相处之後我和柏翰对她还是了解不多,但也逐渐从她片段的话中拼凑出一些事来。
黑嘉丽在国中的时候被无脸人杀死了。原本以为死後是没有知觉的,但她似乎在无脸人的意识中存在着,无时无刻感受到无脸人疯狂的恶意。渐渐的,她开始知觉到外界,看的听的从一开始的模糊混沌慢慢清晰起来。
直到再度看到无脸人留下「活着才是恐惧的开始」的血字,她突然领悟了。她已经死了,她的恐惧结束了,再也没有什麽好怕的。
黑嘉丽从那一刻起开始和无脸人争夺躯体的主控权,她想着,只要她能抢赢的话,无脸人就无法继续它疯狂无止尽的屠杀。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受到震撼,同时又替她感到哀伤。
当时的她只是国中生,还是个孩子。
用这种方法阻止无脸人杀人,意味着从此必须用这副恶心的躯体存在着,永无休止地和无脸人缠斗。
原来在当时,无脸人不是莫名消声匿迹,而是黑嘉丽终於战胜了它。
「请──你们──务必──随时──对我──警戒──」
她总是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不知道为什麽,即使她随时有可能被无脸人的意识取代回来,她的存在总是让我感到安心。
或许是知道除了我和柏翰以外还有意志独立的同伴,心中很是宽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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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变得很容易疲倦。
总是没什麽精神,嗜睡,整天昏昏沉沉的。
恍惚间总是梦见许多过去的人事物。
这世界失序前的事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印象一样模糊,令人怀念却无法重温。
彷佛是在睡梦中喝下与亡者连结的永生水,许多属於已死的故人的记忆和情感闯入我的梦境,超越我所能负荷。
彷佛,他们透过我的梦境而获得重生。
好几次柏翰一脸担忧地摇醒我,要我起来喝水进食,但我没什麽食慾。
「你生病了。」
我想点头同意,却没有力气。
这一次我梦见了那个黄裙子阿姨。
那时候父亲总是喝得醉醺醺,常常把妈妈打得半死,每次都带不同女人回家。
而我,当时的我只会哭。
黄裙子阿姨跟在父亲後面进门,瞄了一眼被殴打後蜷缩在客厅角落的母亲,以及在母亲身旁低声啜泣的我。
大概是父亲睡着後,她悄声来到我旁边。
「妹妹,你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