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上三个大桶里装的是龙虾?辛文芳错愕的看看矮个子男人又看看牛车上三个大桶,头脑一阵晕眩,声音拔高,&ldo;你说我儿子跟你签了合同让你今天送龙虾来?那臭小子跟你签了什么合同,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rdo;
&ldo;大姐!这五十斤虾我跟兄弟可是辛辛苦苦捞了一天,您不能赖呀,我这还有合同呢,您看看,白纸黑字!辛老弟当初说好的,您要是不要我们的虾得赔钱!&rdo;王启军以为辛文芳不认账,心脏&lso;咚&rso;的一下,连忙着急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合同。
辛文芳哪里认得字,她颤抖着手接过辛安冬用作业纸随写下的合同,眼前一阵发黑,哆嗦着嘴唇,&ldo;这个臭小子,看我不回家扒了他的皮……&rdo;
&ldo;妈?王大哥?你们站门口干啥呢,&rdo;辛安冬跟着父亲和三姐摆摊回家,正撞见王大哥和母亲在门外对峙,困惑了一瞬,眼睛转到牛车那三个木桶上,刷的一亮,欣喜道,&ldo;龙虾已经捞好了?王大哥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家今天的小龙虾又被清空,我正担心明天缺货没法出摊呢,没想到您这么守时。&rdo;
&ldo;快进门啊,王大哥渴了吧,三姐,麻烦你给王大哥倒杯水去,&rdo;辛安冬没发现众人正用惊疑的目光看他,两只眼睛只看到满满三大桶的小龙虾。
辛文芳狠狠咬牙,一把拽过儿子,压低了声音训斥道,&ldo;辛安冬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看我不把你皮扒了,这小龙虾是怎么回事,五十斤?你要这么多龙虾当饭吃啊,你还给人签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合同,你长本事了是吧,兜里有钱吗就敢跟人按手印,你个熊孩子,我这几天不在家,你都给我干了些什么,你要气死我啊!&rdo;
辛安冬愣了一瞬,这才恍然发现自个还没跟他妈把进小龙虾的事说清楚呢,失策,面对母亲充满怒火的眼睛,他心虚又讨好的拉了拉辛文芳的袖子,&ldo;那个妈,说来话长,我这件事没跟你说清楚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胡来,你先给王大哥的货钱结一下,等回头我细细讲给你听,好吧妈?&rdo;
他目光祈求的望着他妈,生怕母亲气急直接不给钱,虽然他信誓旦旦跟王大哥签了合同,但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母亲手里,他现在只有伏低做小,吃定母亲的心软最后会掏钱。
果然。
&ldo;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个讨债鬼!&rdo;辛文芳手指戳中辛安冬的脑门,虽然被他气死,但小儿子一向乖巧,突然做了出格的事,现在又可怜巴巴的求她,辛文芳再大的怒火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丢家丑,只好恨恨的指着辛安冬鼻子,&ldo;你等会就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让你爸把你屁股抽烂!&rdo;
威胁一通后,她无可奈何的只好回家拿钱。
五十斤小龙虾,按照之前和王启军签的价格,辛安冬将钱票递给王启军,对仍旧一脑门子雾水的王启军无奈的鞠了一躬,&ldo;不好意思王哥,我昨天骗了你,我其实今年只有十三岁,昨天化妆成那样去你们村做生意实在是没办法,如果你不相信我一个孩子,我可以让我妈重新跟你签一个合同,你也可以不跟我再做生意,毕竟我的确昨天在年龄上骗了您。&rdo;
王启军活了三四十年从没见过辛安冬这样的孩子,他年纪小小,做生意却是头头是道,昨晚他上床前就仔细想了想,他竟然是直接被对方一张嘴给忽悠了,关键还不知道真假。
今天他早早拉了龙虾来就是怕遇到骗子,可谁知道,骗子不假,对方竟然是个小骗子,年纪跟他闺女差不多大!昨天脸上涂了黑灰看不太清楚,今天一见面,小孩唇红齿白,长相标志得比城里娃也不差。故意装成大人想来也是怕别人不相信他一个孩子。
而且手心里实实在在的钱票子捏着,人家也不算骗他,只是跟他做生意的从一个青年变成了小孩!王启军哭笑不得。
他虽然心底有点尴尬,但生意是真的没被骗,他也舍不得跟人家甩脸子直接说不做,最后在辛安冬的一再道歉下同辛文芳重新签了个新合同。
手里拿着刚出炉热乎着的合同,王启军心情极度复杂的赶着牛车回村。离开西河村的路上他心思一动,特意问了几个辛家同村的村民,听到人家羡慕嫉妒的说辛家卖麻辣小龙虾特别赚钱,而且这营生还是辛家小孙子想出来的之后,他一脑门子汗,在想自己这三四十年是不是白过了,竟然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孩。
王启军走后,辛家开家庭会议。
辛安冬把自己对辛家食肆将来的规划跟父母还有三姐仔细讲清楚,关于现阶段最好能抓紧时间租一个铺子做正宗的龙虾馆,而不是跟那些摊主勾心斗角,每天为几个生意挣得头破血流浪费时间。因为资金不足,龙虾馆的店铺自然是租,等有了一定的资本再把铺子买下来,然后有了第一家龙虾馆,就可以开第二家,清水县的龙虾馆生意稳定之后,可以将业务像周边的县城拓展。宛然市,省城,将来都有可能是辛家龙虾馆的根据地。
辛文芳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平息胸口的激荡,&ldo;冬子,你,你这孩子整天瞎想什么,咱家就一个卖龙虾的小摊子,你还说要开到省城,开龙虾馆,龙虾馆是什么,光买龙虾有生意吗?&rdo;
&ldo;冬子,姐觉得,你想的不切实际,我们没有钱,也从来没有做过生意。&rdo;沉默了一瞬,当汹涌澎湃的情绪渐渐消退,辛安秋咬着嘴唇眼神复杂地说,她的眼底带着一丝快要熄灭的火苗,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