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方容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手里握着一杯酒。
离开新平的第一个早晨。
看起来很宁静。
许卫云也起得很早,但不知道在哪里,方容能听到他诵读的声音,很悦耳,并不聒噪,甚至比不上鸟叫的声音响亮。
听着诗文自斟自饮,方容有那么一刻是完全放松的。但回想起凌晨的对话,他仰头又干了一杯。
抓到的蒋金昭毫无线索,不论他是否刻意隐瞒,但他绝不是幕后凶手。方容甚至否决了严刑逼供的提议,因为没必要浪费精力。
“主子。”
方容听出来人的声音:“昨晚睡得那么晚,怎么不睡个懒觉。”
李叔一向不太适应方容体贴的关切,只说:“我已有了人选。”
“谁?”
“路远行。”
方容挑眉,他把手中的杯子搁在地上,回首去看李叔:“为什么?”
李叔说:“他很聪明,虽尚且年幼,可假以时日必定有所作为。最重要的是,他对主子忠心耿耿。”
方容笑笑:“你也说了,他尚且年幼。”
李叔看着方容的眼睛:“主子曾对属下说过,人并非天生就有能力,若连机会都不曾给予,又怎能发挥他的潜能呢。”
方容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他干脆站起来,揽着李叔的肩膀说:“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信任你有这样的能力,而现在你对我说这些——你真的确信,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可以做情报楼的领袖?”
李叔说:“情报楼不需要领袖,你就是我们唯一的主子,情报楼只需要一个可以服众的杀手统领,而他也必须继续为你尽忠。远行当初加入情报楼的初衷是为了报仇,可他的抱负远不止此,我信任他。”
“信任。”方容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捻着手指,“既然你信任他,好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之后的事情怎么处理,我不会干涉,情报楼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法,我不能做到最好,就不会强下命令。但是李叔,让远行做出点东西给我看看,不是小聪明,我要看到成效。”
李叔点头。
“最好是能尽快揪出要弄死我的人究竟是谁。”方容松开他僵硬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两张纸,一张不动声色地塞到他的怀里,拿着另一张说:“在此之前,把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吧。想方设法,直接递给皇帝。”
说完他背过身去,李叔知趣地退下了。
没过太久,马蹄践踏在地面上发出的跑马声便传了过来。不止一骑。
方容跨下台阶,准备随便走走。没走几步,就看见远处有剑影闪动,他左右看了看,放缓了脚步靠近过去。
是萧正,在练剑。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多么奇怪,方容站在安全距离,没有试图打断他难得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