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母草不懂孔方姐干吗突然这样问,默默点头。
孔方姐又问:&ldo;那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家闹闹?&rdo;
益母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没作答。
孔方姐继续说:&ldo;你要是喜欢闹闹,说她是你的星星,我就把她交给你,让你来照顾她,好不好?&rdo;
筱闹钟不懂母亲的意图,但益母草明白,孔方姐有点像在交待遗言,也许明天一条生命就离开。
孔方姐十分称赏地夸道:&ldo;交子,你是一个既能干,又值得信任的人,要是闹闹能有你这么一个爱她的人在她身边照顾她一辈子,那是她的福气。&rdo;
筱闹钟依偎上前说:&ldo;妈,交子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不要为难他啦,而且你说得好像我没人要一样。&rdo;
孔方姐伸出手掌轻轻摩挲着筱闹钟额前的头发,苍白的嘴唇露出欣慰的笑意,说:&ldo;闹闹长大了,变美了,比妈年轻时美,闹闹长得好看,如果又乖巧上进,懂得体贴人,就永远不会没有人要的。&rdo;
说着,她轻轻咳了两下,屈下身子拉开一个抽屉,从钱盒里拿出一千块来,放到筱闹钟的手里,说:&ldo;过去十八年,我一直限制你的花销,以后,你要学会自己管钱和花钱,这一千块让你自己做主,你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买你觉得对你最重要的。&rdo;
筱闹钟摇摇头,说:&ldo;妈,你收起来吧,我不需要。&rdo;
孔方姐说:&ldo;那也先拿着,跟交子到外面去逛一逛,说不定看到什么喜欢的,要是钱不够,再找我拿。&rdo;
筱闹钟只好接着,陪同益母草一起出门去购物。
走在街上,益母草的神情十分凝重。筱闹钟说:&ldo;我妈今天的样子太严肃了,好像有点不大对劲。&rdo;
益母草说:&ldo;也许她是为你感到自豪吧,她养了你那么多年,终于看你长大成人,没让她失望。&rdo;
筱闹钟摇摇头,说:&ldo;不,我没有让她满意,一直对她有太多深深的误解,不光是之前为了买苹果手机跟她争执,或者曾经把她当作一个守财奴。从小我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记得有一次,那时我刚上小学二年级,迷上了跳皮筋,每天放学后留在学校跳到天黑,可是,跳皮筋需要穿着秋裤比较方便卷起裤脚,那时候我根本没有秋裤,最终,我坚持要穿一条近似秋裤的睡裤去学校,我妈又气又哭,说女孩子穿那种裤子出门丢人,可我为了玩什么都不顾了,小时候我的脾气一倔起来,谁都劝不了我。我背着书包,站在我家门口对我妈任性地跺脚,她拿着竹棍,但她哭了,她拿我没办法,被气哭。最终,我义无反顾地穿着那条睡裤走到了学校,那是条紧身的家居睡裤,我一进教室,老师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闹闹,你怎么不穿裤子啊?然后全班同学就笑起来,我尴尬极了,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后来我没有留下跳皮筋,而是上完一节课就溜了。回到家,我妈看到我憋闷的样子,反倒没生气,而是看准了我的不开心,一直不停地拿话安慰我。像这样的事不知有多少,我的成长日子就是我妈受难的岁月,现在看到她哭,我心里面也难过。&rdo;
益母草安慰她说:&ldo;闹闹,不要难过了,只要你懂事,过得平安幸福,就是对你妈最好的报答了。&rdo;
天空下起了倾盆的大雨,雷霆突然轰隆隆的大作。孔方姐像一片在秋风中颤抖的树叶,而她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她打开藏积蓄的保险箱,拿出所有的现金、□□,那是她经营吃心绝对以来,所收获的盈利,也是女儿往后的救命钱。
然后,她静静地等待益母草他们的归来,打算亲手把钱交到他们手中,并把女儿也交到他手中,她并不难过,因为她的多年的计划将要实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恶魔身影悄悄溜进了筱家,他轻声走上二楼,想要偷盗一点什么财物。他是孔方姐未亡的前夫,也是筱闹钟的亲生父亲,孔方姐一直欺骗筱闹钟,说她的父亲很早去世了。
但筱恶业一直活在世上,只是,带着卑贱的灵魂。他是个赌徒,外加杀手,在筱闹钟还是个婴儿时,就深深地伤害这对母女,是孔方姐的坚强与勇敢,和他彻底一刀断绝往来。从此,他过着偷摸拐骗的日子,苟活在这世上。
最近,他又回到西红市,听说孔方姐赚了不少钱,于是,他找上这栋老屋,想索一点&ldo;精神补偿费&rdo;。他的心是黑的,在多年的落魄生涯中愈加污垢,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小刀,轻轻地掩藏在他的身后。
孔方姐听到脚步声,起初以为是筱闹钟回来了,当她看到那个熟悉又可怕的面孔多年后又重现,她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脸色刹那间惊吓得煞白。
筱恶业看到了桌上的钱,孔方姐急忙扑过去掩护。没有什么弱小妇孺手中的财富在被筱恶业看到后,还能够保护得周全,他会用杀人方式去抢夺。孔方姐深知晓他的狠毒,却还是誓死去保护一切。筱恶业起初是跟她争夺,发现她死都不肯松手后,他拔出了刀,狠狠一刺,这一刀刺中圣母的心脏。那仿佛是一种象征,一颗高尚的心灵遭受屠戮。
雷声突然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宇宙中有两颗行星发生了碰撞。剧痛让孔方姐伸出双手去抓那把刀,血流四溢,抢到大量钱财的筱恶业不再逗留,匆匆地离去。那把刀仍然留在她的心脏上,显得那样的血腥,孔方姐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往后倒在了床上,血水瞬间就浸红了床单,而泪水从她的眼角涌出。
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她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就为了女儿往后的幸福,如今全没了,毁于一旦。她恨,恨那没有天良的狗东西,也恨命运,她更伤心,不知没有了钱,将来女儿该如何去生活?
落叶从打开的窗户里飘进屋里,冷风夹着冷雨,她感到浑身冰冷,她知道,她离死越来越近了。电灯熄灭了,刚才她和筱恶业搏斗的时候,碰断了墙上的电线。她就这样,静静躺在黑暗中。在悲伤与疼痛的交加中,她的呼吸急促而又紊乱,她要等,等她至爱的女儿回来,她不能不跟她道别就离开,她还要等,等益母草,因为,就算没有了一切,她还有他,他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必须把女儿托付给他,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准备了许多年,这才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桩生意,而她不能够允许它失败。因为,如果她不能成功,女儿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突然,她听到了推门声,逐渐模糊的意识仿佛回光返照,又复活了过来。
筱闹钟和益母草回来了,他们在外面逛了一整天,仍没有决定买什么才好,最终,他们决定依然把那一千块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交给孔方姐。
可是,来到楼上,他们看到了什么!母亲的房间里一片混乱,一片黑暗,在他们出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意外!
筱闹钟冲到母亲的床前,母亲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闪电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脸色显得那样可怜,而她的心口,正插着一把刀,血流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