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马蹄渐行渐远,那只素手又揭开帘子,坐在床沿上慢吞吞穿着鞋子,穿拉之间又将拇指上的伤口蹭开,血从手指沁出染在破旧的绣鞋上,偏她一张脸冷冷沉沉,仿佛没有感觉到痛。
慕容弘坐在桌前端着茶盏慢慢抿着,好整以暇看着她:“指上无茧却能百里引弓。”
她余光一扫手上的血口子,原本那身体是久经沙场,掌中指尖全是死茧,而这具身体养居深闺之中十分细致柔弱,可她却无暇顾及,因而方才引弓射箭之时被射出的箭箭尾疾飞之下磨出两条血口子。。。。。。抬头盯了他一眼,泛着冷冰冰的寒意,像是寒冬的月亮既是美丽又是骇人。
他一怔,一个女人的眼神似乎太过尖锐了,又起些笑意,继续抿着茶。
“爷!”九禾疾步进屋,看见女人着了内衫正在朝着床铺翻找衣物,脸色一涨红就喃了句:“我先出去。”
慕容弘看着九禾那脸红胀气的模样,有些发笑,又继续看着女人背影,眼中有些兴致。
她悉悉索索穿好衣物,雪白的衣袍就像是宽大的毯子罩在她身上,而她病弱苍白得就像是一根寒风中颤抖的枯树枝。
方才九禾抱她进来之时,她窝成一团,只显得小小的,并不觉得有这般可怜,如今倒是越发可怜起来。。。。。。
她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戏谑像是在看一只小狗儿,自觉恼火愤恨,当即又盯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慕容弘,留着你的眼去看男人!”
她骂他,他反倒挑了挑俊眉:“你这丫头不谢我救命之恩,反倒恨我、呵斥我是为何?”
她一扯嘴角,前世她与他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算计了他的军权,他打得她五脏俱损从此再不能大力用武,若是他知道她就是那个她,那今儿还会不会救她呢?
她大步跨至他眼前,婉转却又倔强一笑:“那就多谢王爷,只是不知王爷为何要救我,难道王爷还喜欢女人不成?”她可不信他会无条件救她。
慕容弘脸色微僵,她得意翘起嘴角似乎是嘲笑。忽,他扬手而来,她疾手伸臂去挡,那手却忽地一转,朝她腰上落去,将她轻轻松松捆得死紧,一串男人爽快的笑声又随即响起:“你当真以为在床上那几招能打到我?”一翻手将她抗了起来。
原来在床山他们过招的时候,他就在逗她了。。。。。。她咬了咬牙,使尽力气砸他,落在他肩背上却绵软无力,这女人病重得一副身体都是空架子,拉开那弓已经将她透支了。。。。。。
九禾透过门缝儿看过去,爷竟然扛着一个女人玩儿起来了,怕爷误了事,忙叩门唤道:“爷,莫误了事儿。”
慕容弘“啊!”一声嘴里应着,却依旧是将她朝床上一扔,震得她全身发疼。
眼见得那张极俊容颜欺下,她眸中终于惊惧,一边手忙脚乱推他,一边呵斥道:“你敢!”咫尺之间,她感受到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她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我不会放过你!”
慕容弘一顿,哈哈一笑,抬手捻着她的下巴:“丫头,你这性子和这嘴可是坏极了!”说着手指在她唇上不轻不重一弹。
她羞恼不已,还被这个浑球调戏了不成?脸上涨红一片。
他似乎心情一直很好,瞧她红涨着一张脸瞪他,却起身道:“日后对我你这嘴可别再这般坏,否则你那身板儿可吃不消。”双手一负,余光轻扫她一眼。
她气得发慌,但又顾念着自己身体不好,愣是不敢再跟他对着干,一时又开始张着嘴猛地咳嗽起来。
他也懒得再管她,只是去拉开门,吩咐道:“送她回去!”转头看去,她已经整理好衣服
,步履发飘朝他走来,眼中却要极力保持一股清明之色。
“你究竟为何救我?”她再次问道。
“你真不知?”他眼中玩味:“许是有趣儿罢了。”
她一抿唇,并不知道有什么有趣儿,一个刺杀失败的刺客本就没有让他救的价值~
九禾一路引着她下了楼,让她登上马车,她警惕地看了九禾一眼:“去哪儿?”九禾道:“回长亭侯府!”
长亭侯?她死也不会忘记这个长亭侯这三个字,慕容皖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长亭侯的庶女,而这个男人说“回”,那她岂不是长亭侯府的人?又忆起慌乱出来时,耳边的婢女唤着“大小姐”,那她难道是长亭侯的大女儿?她成了前世情敌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