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用饭了。”
“是么?”卫昭窝在床铺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着桌上放着的破旧碗盏,咳嗽了一声问道:“又是青菜米粥?”
绿衣垂着头嗯了一声,有些气弱,余光看着碗里的半碗清汤米粥,瘪了瘪嘴,卫昭身体一直不好,可厨房就是敢这么胆大妄为,一点儿荤腥也不给卫昭沾,成顿吃的都是下人的饭菜。
卫昭也啧吧了一下嘴,她自来这儿就没见过肉,身子又虚,这样下去倒是越发虚弱下去。她“唉”一声,掀被子伸脚进破败的锦绣鞋中:“人活着就得活得越来越好。”
绿衣跑来蹲下给她穿鞋:“主子身体不好,何必起来?”
卫昭随手捉起残破锦被上用来添暖的袍子披在肩上,笑了笑道:“我想吃肉。”
绿衣一顿,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珠子仰着卫昭,有些委屈,卫昭要吃肉,可她也没有啊……
卫昭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咳咳一笑,忽的起身,跺了跺鞋子:“厨房去!”说着就朝外走。
绿衣看卫昭朝外走,急忙追过来,嘴里呼道:“主子还是别去,你忘了三年前…”说着又住嘴了,只手中捉着卫昭的衣角,不让她去。
三年前?卫昭眉一挑,看绿衣这样儿,只怕这身体三年前在厨房吃过亏,无妨一笑:“这又不是三年前。”斜眼一瞥桌上的青菜米粥吩咐了句:“端上!”
绿衣不动,三年前那个事儿让她迄今为止还心有余悸。
卫昭心气一提:“端上!再任由他们下去,你主子得饿死!”也不管这绿衣到底听不听,一摆袍子大步朝外走。
绿衣怕卫昭出事,自然追了出来。
卫昭一抿唇,还好绿衣出来了,她如今还找不到…厨房。
“带路!”卫昭又吩咐一句。
绿衣端着托盘,不情不愿走在前面,卫昭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绕过三四曲折回廊,看见一排房屋,一门大敞开,里面有些嘻嘻哈哈说笑声。
绿衣回首怯怯瞧了卫昭一眼,卫昭朝屋中支了支下巴:“问他们今儿的肉食有些什么?让他们盛些清淡的给我。”
绿衣瞪大了眼儿,主子魔怔了不成?前些日子赏玉珠给红锦,今儿个又要讨要肉食!
卫昭眼神一厉:“愣什么神?我倒要看看,今儿个是他们要吃了我,还是我要吃了他们!”说罢,抬手轻轻一推绿衣,绿衣只好朝屋内走去。
她也布上台阶,倚在门沿上看屋内。
屋内锅灶才熄,几个粗布衫子老妇人便围坐一团,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炖鸡、蒸饼、烧鱼…。。
她目光沉了沉。
绿衣将托盘一放,在桌上叩出了些声响。
一个妇人便不耐烦仰着脑袋瞧着绿衣:“干些什么!一条狗爬来爬去,就该躲着些,还敢跳上桌子了?”
绿衣紧张看了卫昭一眼,卫昭只轻轻点头。
围坐的四个妇人皆齐齐朝卫昭看来,还是那个妇人先开口,笑嘻嘻道:“庭娘来了?快来,咱们这儿碗盘还没人洗。你这一病病太久了。”
庭娘?碗盘?真不知道该说这身体是太胆小了,还是这几个恶仆欺人太甚。她苦涩一笑,轻轻咳嗽一声,想她纵横沙场、智谋满腹,如何沦落到要在这后宅之中耍心机?
绿衣得了她的鼓励,只好再问道:“今儿有什么肉食,盛些清淡的给大小姐。”
一群老妇人哈哈大笑起来,全是嘲讽。
绿衣气得脸颊绯红,跺脚道:“你们不盛,我自己盛去。”
那老妇人道:“你敢!”忽的一起,将绿衣手臂一甩,向地上扔去,绿衣挣扎,却被另几个老妇人齐齐上来朝地上摔去。
卫昭一脚踩进屋中,随手捡起桌上的那碗清粥,朝地上啪地一摔,震得几人顾不得打作一团,全惊愕瞧着卫昭,这个平日里大气都不敢出的女人要干什么?
“庭娘子!你疯了!这碗你得陪!”
卫昭冷笑一声,瞧着正骑在绿衣身上的肥胖妇人:“我自家的东西要你来管?可还知道我是你的主子!”一把捉住手畔托盘啪一声砸在那妇人的脑袋上。
妇人大叫一声,顿时血流满面,捂着脑袋朝一旁滚去。其余几位妇人哪里见过这专朝脑袋打不怕出人命的干脆场面,顿时吓得口中打结,绿衣愣愣片刻又连忙爬起身来护在卫昭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