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琰这顿饭吃得不可谓不闹心。
那厢华琳琅一走,李遥便忍不住扑倒在桌子上,大笑起来。他一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边还不忘学着华琳琅的语气:“二少……人家、人家怀了你的孩子!”
涂琰简直不知道该说这二货什么好,只好愤怒地踹了他一脚。
好不容易李遥敛住笑容,揶揄地拿肩膀撞了涂琰一下,道:“我真是铁口直断啊!”
涂琰淡淡瞥了他一眼:“铁嘴李乌鸦!”
李遥幸灾乐祸地说道:“乌鸦不乌鸦的不要紧,关键是你现在真的要喜当爹啦。”
涂琰哼了一声:“有本事就生啊,反正不是我的,生出来我好拿着鉴定报告去起诉。”他把餐巾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来:“不吃了,你去结账吧。”
涂琰满心烦躁地回到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两个人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恋爱”也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真要轮到他自己,他就怂得屁都不敢放了。涂琰的手在手机通讯录上徘徊良久,最终气短地没敢碰一碰闻历的名字。
这种事情还是当年解释比较好吧?涂琰犹豫地想道,万一他不等自己说完就挂断电话再不肯接了呢,两人面对面还能跪下去抱大腿(……)。
由于中午没吃好,涂琰晚上没心没肺地胃口大开,点外卖点得停不下来,一盘菜一两口都把自己吃撑了。这直接导致了他的血液全都堆在胃部,大脑供血不足,早早地就困了。
冗长的睡眠中,涂琰做了一个春梦。
梦中的他长发垂了一床,长袍松松地敛着衽,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皮肤。闻历躺在床上,穿着一丝不苟的衬衫西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投在眼下,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这禁欲又乖巧的样子,真勾得人想将他剥洗干净,吞吃入腹。
长发飘逸版涂琰自以为十分诱人地、缓缓解开本来就系得不怎么严实的外袍,随手丢在地上。接着,他跨坐在闻历腰上,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他的动作非常缓慢,就好像在刻意勾着什么似的。果然,没一会儿梦中的闻历便耐不住地低低喘息了起来。涂琰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顺势将手探了进去。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地满足了涂琰作为一个攻的一切臆想。抚摸、撞击、甚至是禁锢,都是那样美妙的体验。涂琰怜惜地轻吻着身、下人背上剔透的汗珠,柔声道:“就快好了,再……”
戛然而止。
梦中那人转过脸,似笑非笑地,竟变成了上午酒店闹剧的女主角。
“啊……!!”涂琰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涂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惶四顾。此时已是天光大亮,真实的场景渐渐取代了那可怕的梦境,涂琰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嘟囔道:“妈的,春梦变噩梦,再来一回老子非得萎了不成。”
涂琰浑身是汗,也分不清是激情所致还是受了惊吓。他掀开粘糊糊贴在身上的被子,三两步冲进了浴室。
涂琰湿着头发出了浴室,没精打采的。他习惯性地把pad支起来,一边吹头发一边开始刷微博。结果吹风机才刚“嗷”了一嗓子便哑了火,因为它的主人在过于惊异之下,把插头揪了下来。
涂琰的首页第三条微博,赫然是“始乱终弃?!八一八那一场风花雪月背后的红颜枯骨。”
这个不知所谓的标题之下,配图是一根两条杠的验孕棒,还有涂琰和华琳琅的合照。
是昨天在餐厅里被拍下来的,时间节点应该正是华琳琅泼酒之前。但是这个角度抓得特别棒,可以看出男主角一脸不耐烦和女主角的苦苦哀求,顺带着一个毫无同情心的人渣男配,已经全被路人喷成了狗。
再看看报导,可以说是貌似十分翔实的。全篇都在描述所见所闻,没有一句笔者的感慨或是体会,貌似非常可靠。文章首先引用了前段时间华琳琅清晨从涂琰房中出门的那条新闻,紧接着一根验孕棒的大特写承上启下,渣男的无情跃然纸上,淋漓尽致。
涂琰对着那验孕棒的照片看了好半天,不由得对如今一日千里的成像技术叹为观止——那记者也不知道离了多远,这么小的一个玩意儿,居然还拍得挺清楚的。
后面的东西他已经不想看了——反正都是千篇一律的辱骂,有什么可看的?大不了他就歇个一年半载的,反正他有的是钱,可着劲儿地造也不耽搁他雇上几个人,看着华琳琅老老实实地把孩子生下来。
这么想着,涂琰也就这么做了。他打了几个电话,将那位女士托付给了“几个朋友”。那边拍着胸脯保证服务到位,保证孕妇顺利生产。
是的,事到如今,她不想生都不行了;涂琰的律师还等着拿亲子鉴定起诉索赔呢。
做完了这两件事,涂琰便如同一只脱了缰的野狗一跃而起。他胡乱给自己套了身衣服,拿了手机钱包车钥匙,直奔机场。
虽说清者自清,可是有的东西真的是有时限的!那天杀的网络新闻能以光速传播到全球,他再不争分夺秒,媳妇气跑了找谁说理去?
涂琰此时无比痛恨那个找了千八百的借口,没有跟闻历说清楚的自己。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他早怎么想不到,那姑娘无缘无故地去找自己,连钱都没要,怎么可能单纯就是为了哭诉一顿?
得益于涂二少那又野又熊的青葱岁月,使他车技高超,一路上左右穿插,总算在拐上告诉之前甩脱了记者。机票的讯息已经安安稳稳地发到他的手机上了,顺利的话他在午饭前就能赶到h市;如果闻小历还没被气疯、依然是他通情达理的好宝宝的话,那他在晚饭前就能搞定一切。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涂琰低头瞥了一眼,是他嫂子。
涂琰犹豫了一下,没接。他几乎可以想到安悦微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八成是为了那破新闻;说不定她已经喜气洋洋地打算给自己娶媳妇了。可是这种一言难尽的事情,哪能不回家当面解释给他们?
不行明天就从h市飞回去好了。
可那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中间自动挂断过一次,那时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涂琰无奈地把手指点在了接听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