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将匪首伺候的很好,于是匪首把去城里采买的机会给了他,这是个可以捞油水的活儿,其他人都羡慕极了。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他把妹妹的尸首藏在了马车里,然后带着她到了郡城附近。
他记得流亡的路上路过城东,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山村,于是她把妹妹带到了那里。
这里远离匪寨,是回家的方向,他打算把妹妹先埋在这里,等到自己能够离开匪寨了,就回来把她带走,带回家乡安葬。
刚一转身,他看到了一张惨白的面具,和一身猩红的长袍。
“啧啧,多么凄苦的人儿哟。想不想你妹妹活过来?”
看到哭脸面具,刀鬼忽然惊醒了过来,他没有说出嘴边那句“想”,眼前的画面瞬间模糊。
这是记忆!这是赵小芳的记忆!
他痛苦地蹲坐在地,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仿佛都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然后呢,遇到哭脸面具之后呢?
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继续经历下去,想知道哭脸面具是如何寄生在别人身上的,后来在沁心坊遇到的那个男人又是做什么的。
“刀鬼!”
阿泠的主魂忽然阻挡在他面前,他再也看不下去自己折磨赵小芳——他从裂魂症中恢复了过来,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看到赵小芳凄惨的模样,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不是哭脸面具。
她只是个被寄生的可怜人。
刀鬼眼前的画面彻底消散,他心中不由得恼怒,马上就能看到关键的节点了,泠鬼为什么要阻拦我!
这个想法已经产生,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裂魂症已经开始发作。
“啊!”
阿泠跌坐在地,捂住脑袋满地翻滚,灵魂剧痛是任何生灵都无法忍受的,要命的是,这种苦痛没有任何可以缓解的手段。
紧接着,他的脸色镇定下来,从地上翻滚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趁着主魂和刀鬼发作裂魂症,剑鬼上前靠近赵小芳,探手进她的魂海。
他轻轻捏住魂海里边的血色蠕虫,这是灵魂当中的实体,即使不用灵蕴也能轻而易举地捉住。
正当他准备发力的时候,手中的蠕虫忽然主动爆开,溅起无数饱满汁水。
鲜血在空中重新化作一只又一只蠕虫,它们落地之后无比亢奋,蠕动着钻进了四周站着的孩童灵魂里边。
赵小芳的灵魂脸上,再次挂上了癫狂的笑容,她的声音无比嘶哑,仿佛有无数个她正在讲话:“小友,如何?”
她向后飘离阿泠,摊手示意他看向周围被寄生的孩童灵魂。
这些孩子的眉心魂海处,血色蠕虫露出半截身子,无数的丝线绽放开来,霎时间布满了整个地底空间,它们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肉身和灵蕴的渴望,这让阿泠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只垂涎欲滴的饿兽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就像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野兔。
剑鬼无处可退,无数的丝线在刹那间穿透肉身,对他的魂海虎视眈眈。
他的身上还剩余些毁灭的灵蕴,但他此刻被扎成了刺猬,无法应对如此数量的丝线。
主魂和刀鬼由于裂魂症,无法进行任何帮助,怎么办?
他想,若是有黑剑在手就好了,趁着毁灭的灵蕴还未完全消散,或许能摆脱这种困境。
但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
就在这时,主魂魂海里的无名之树上,幽蓝的光球颤动起来。
一阵来自洪荒远古般的古老气息弥漫开来,带着沧桑的灵蕴在魂海里四散。
一把黑剑,一把黑刀,穿过光球内密密麻麻的残缺符号,掉落在树下的草地上。
剑鬼念头一动,黑剑穿透了他的额骨,他挣扎着握住了剑柄,奋力一拔就将沾染白浆和血水的黑剑就握在了手中。
剑身上充满了破灭的气息,这是天地万物都无法违抗的命令。
黑剑所过之处,一切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