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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但是，小女孩只是微微摇头，摇头的动作僵硬，嘴唇发紫，似乎在发抖，接着她又僵立着不动了，就像不在工作的机器人那样一动不动，深陷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好像定在那里，视物不见，就如机器人的闪着光的钢制盲眼。艾恩史密斯什么事也没有。

他身体中不稳定的钾原子只要很少一部分爆炸的话，他就会血溅当场，但是，他连面部表情也没有变，依然挂着那种怜悯、同情。福里斯特感受到艾恩史密斯是无法杀死的，失败使他头昏目眩，使他疼痛难忍。他停止了无益的挣扎，艾恩史密斯就宽大地放开他的手。这时，膝盖痛得钻心，在甬道上站立不稳，双腿一软，踉跄着向前跌去，双手乱抓，又抓不到什么东西，幸亏艾恩史密斯及时出手扶住他。他又抓住了网络上的支架后，听到珍妮&iddot;卡特说话了。

&ldo;乐于为您效劳，克莱&iddot;福里斯特。&rdo;他不禁往后倒退一步，目瞪口呆，因为珍妮的声音又尖又细，有一种悦耳的呜呜声，不带一丝感情，像是机器人发出的声音。&ldo;我们听到了你不明智的要求，&rdo;珍妮那种新的声音说道，&ldo;但是我们不能伤害艾恩史密斯先生。需要限制的是你，先生，因为艾恩史密斯历来忠实地执行人机协议，一直很忠诚地保护着我们的中继器，使你们改变最高宗旨的不愉快企图归于失败。&rdo;

她又令人震惊地站着不动了，甚至原来人类的恐惧也倏忽不见，小脸上只挂着一种古怪的笑容‐‐梦寐似的笑容，他看到这种笑就觉得恶心，因为这种笑容反映了机器人特有的平静，没有感情、没有生气。这是机械的笑容。

福里斯特惊愕地转身，冲着艾恩史密斯歇斯底里地叫道：&ldo;你对她做了什么手脚?&rdo;

&ldo;不是我。&rdo;艾恩史密斯严肃地摇着头，&ldo;我原就以为这是令人恐惧的事情。&rdo;他那冷峻的眼光落在僵直的孩子身上，福里斯特看到他的眼神中充满震惊和怜悯。&ldo;因为机器人还没有有效地对付任何这类人类敌人的办法，恐怕她会被消灭，但责任在你。&rdo;

&ldo;责任在我?&rdo;福里斯特怒气冲冲，浑身发抖。&ldo;责任怎么会在我?&rdo;

&ldo;跟我来‐‐如果你真的想谈谈这个问题的话。&rdo;他无可奈何地又朝孩子看了看，朝门口点了点头。&ldo;我们不能呆在这里。&rdo;

他蓦地转身，仿佛出于极端的蔑视，福里斯特沿着网络维护甬道，一拐一拐地跟在他后面，很庆幸自己抓住了门柱。他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瞥见控制中枢的那些维护人员已经匆匆忙忙地赶来检查网络节、修理他刚才拆卸了的那个部分。他失败了，感到手脚无力：跌跌撞撞地向老曼斯菲尔德坐过的那张转椅走去，一屁股坐了上去，让疼痛的膝盖休息休息。

小珍妮跟在他后面，脚步沉稳，姿态优雅，活像一具机器人。她在破桌前停了下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同任何停着不动的机器人毫无二致，深陷下去的脸庞，表情一成不变，毫无血色，无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似两泓死水潭，毫无生气。

福里斯特不忍心看她，转过头去，用手擦了擦脸上滴下来的泪水，极力抑制住恐惧，动了动发干的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艾恩史密斯。

&ldo;怎么说……&rdo;他声嘶力竭地问道，&ldo;怎么说责任在我?&rdo;数学家漫不经心地在这个光线灰暗、充满腐气的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看看那些封面发黄了的参考书，顺手转转台式车床的主轴承，好奇地按按笔记本小电脑那些由于年代久远而不灵活了的按键‐‐这台笔记本电脑可能就是这些机器人的量子力学的远古祖先。他的鞋踩在地上，掀起阵阵灰尘，灰尘也记录了衣服扫过桌面、碰到凳子的痕迹。最后，他双手深插在裤兜里，转身朝着福里斯特，沉思的脸上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ldo;机器人必须保护系统网络。&rdo;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平静，就好像福里斯特没有叫珍妮&iddot;卡特使他血液中不稳定的钾同位素原子爆炸一样。&ldo;沃伦&iddot;曼斯菲尔德已经把这种意识深植在它们体内。当你和马克&iddot;怀特这类大傻瓜运用心理物理学武器攻击最高宗旨的时候，它们被迫采取措施，研制防御心理物理学的武器。&rdo;

&ldo;是它们，还是你?&rdo;福里斯特一直不敢看那个僵直站着的孩子。

艾恩史密斯站在那里，那双不安的灰眼睛默默地看着珍妮，福里斯特怒从心头起，从满是灰尘的椅子上跳起来，但是他的膝盖不争气，只得抓住桌角。

&ldo;你不否认是你了?&rdo;他往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沫。&ldo;我很早之前就料到了‐‐听到你编造似是而非的论点要我们接受机器人、看到机器人对你这样慷慨大度，我就料到了这是怎么回事了。你，这个可耻的叛徒!&rdo;他气喘吁吁，摇晃着无力的拳头。&ldo;但现在，我想你再也抵赖不了了。还如何抵赖?你竟然在四号翼星的这个地方出现‐‐扼杀了人类对曾经拥有的自由的希望，我也听到了你和那些机器人签订的这个人机协议，虽然我不知道人机协议的内容。&rdo;

&ldo;互惠的人机协议确实是存在的。&rdo;艾恩史密斯愉快地点头承认。&ldo;一种必要的安排，因为制造的机器人没有心理物理;学的能力，也因为它们本身是没有创造力的。如果没有人机协议所规定的人类提供的帮助，它们就不能保证最高宗旨不受到心理物理学武器的袭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