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正是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大洋彼岸的蝴蝶翅膀扇起的风,还未刮到这片大陆上来。
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铺面依旧繁荣。母亲们还是悠闲地牵着孩子的手,在绿荫下漫步。
江雨生一手牵着敏真,一手拖着行李,奔进了家门。
&ldo;元卓?&rdo;江雨生大声呼唤,&ldo;你在家吗?顾元卓?&rdo;
空荡荡的屋子把他的呼唤反送了回来。
顾元卓并不在家。但是卧室有人睡过的痕迹,被褥掀开,脏衣服丢在浴室里的篮子里。
书房里乱得好似被特工搜查过,各种资料丢满书桌和地板,烟灰缸里插香般塞满了烟头。显示器全都开着,上面的每一座山都像悬崖,那根线条还在不停地往深渊跌落。
钟点工大概有好几日都没有来了。因为窗户全都大开着,屋内家具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可以写字。
插瓶的花儿早蔫了,萎缩成褐色的一团团绒絮,耷拉着脑袋。
江雨生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忽然皱眉,从身下摸出了一样东西。
是顾元卓的手机。
手机已经没电了,难怪关了机。
江雨生给手机充上了电,开机一看,除了自己的来电,还有许多人都在找他,连孙律师都拨打过他的电话。
但是顾元卓只接了一个电话。他和他父亲聊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就是在江雨生他们的飞机起飞前。
江雨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江雨生困惑地接通了,就听顾元卓吞了沙砾般的声音传了出来:&ldo;雨生?你回来了?&rdo;
江雨生长松了一口气:&ldo;你在哪里?我简直……&rdo;
顾元卓说:&ldo;我在王师兄这里,和他商量点事。你不要担心,我家的事没有那么严重。我爸这么多年来,经历过多少次暴跌,还不都挺过来了?&rdo;
&ldo;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rdo;
&ldo;我现在不方便用那个号,没想到你们居然回来了。我晚些会回来的。有急事就用这个号和我联系。&rdo;
江雨生整个人软软靠在沙发里,紧绷的肩垮了下来:&ldo;好的,我知道了。那你现在‐‐&rdo;
顾元卓已经挂断了电话。
江雨生捏着手机,愣了半晌,到底没有回拨过去。
顾元卓的旧手机没完没了地响着,各路人马都在找他,甚至他的母亲也在不停地拨打这个电话。江雨生不便替他接电话,便干脆将手机关了,屋中终于恢复了清静。
敏真问:&ldo;叔叔说了什么?&rdo;
&ldo;他要我们不要担心。&rdo;江雨生疲惫地抹了一把脸,&ldo;来,天塌下来了,都要先洗澡吃饭。&rdo;
或许是终于和顾元卓联络上,或许是知道事情并不算太坏。江雨生一松懈下来,便觉得困意排山倒海而来。
他本是想在床上小憩一下,结果上下眼皮如两片磁铁啪地贴在一起,牢不可分,神智直坠大虚梦境。
敏真热了牛奶端上楼来,就见舅舅蜷缩着身子睡得不省人事,眉心有着浅浅皱纹。
真是可怜。这么大的一个成年人,睡熟了却依旧像个惶惶无措的孩子。
她为江雨生盖好被子,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门。
坐在家中寂静的客厅里,敏真还有一种不真实。
西班牙东岸的海天一色似乎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她的双脚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而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动也被隔绝在这栋天堂一般的房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