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明若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离开独孤夜的怀抱,将在林中的遭遇告诉给了独孤夜。
独孤夜闻言皱紧眉头,脑海中在慢慢织成一张网。
两位大夫前来,一个去了新月营帐,在独孤夜的强烈要求下,另一个为纳兰明若检查身体。
在再三得到大夫肯定回答,说纳兰明若没事,只是受到惊吓,独孤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夜王营帐中,纳兰明若换下了一身鲜血的戎装,简单梳洗,随着独孤夜一起去看望新月。
从大夫口中得知,新月确实中毒,但因为箭头上的毒性不大,索性中毒不深,再看伤口身深浅,看得出,杀手并不想让目标毙命。
“刺杀还要留活口,这又是为何?”纳兰明若看向独孤夜,只见他目不转睛盯着新月的伤口,目光凛冽,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王,楚皇回来了。”有属下来报。
独孤夜头也不回,冷声道:“请他到这儿来。”
纳兰明若坐在床边,拿锦帕为新月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又从大夫的手中拿过他开好的草药单子,点点头,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你去随大夫拿药。”
侍女应答着,跟随大夫出去,一挑帐帘,恰巧楚墨离进来。
“哟,这是怎么了?”感觉到帐中的气氛有异,再看床上面无血色的新月,以及包扎好的还不能覆被却已经有些许鲜血渗出的背部,连忙上前两步。
独孤夜伸手拦住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你手上拿的什么?”
纳兰明若看去,脸色一变,被楚墨离尽收眼底,邀功似的呈递到两人面前:“白狐,本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白狐。”
似乎是怕两人听不清楚,还特意重复一遍。
独孤夜依旧紧皱眉头,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楚墨离,向外一指:“这是人住的地方,白狐拿出去。”
面对独孤夜的不领情面,楚墨离也不生气,只要纳兰明若看到了,这个证人他也算找到了,那么白狐的价值也就利用完了。
递给随从,将白狐带出了营帐。
“新月发生了什么事?”楚墨离蹙起眉头,脸色也凝重起来,看着床上还在昏迷的新月,问出口,却不知道是在问谁。
独孤夜端坐一旁,没有理会,兀自端起茶栈轻抿一口,眉间早就不见了当初的皱褶,似乎并不在乎新月的安危。
倒是纳兰明若,叹口气对楚墨离道:“楚皇有所不知,自从你去追寻梅花鹿,我带着新月和李叔发现一只白狐,也就是你猎来的那一只,之后我和新月与其他人分散开,只为多一丝机会寻找白狐,不成想却是遭人暗算,新月为了救我,舍身挡箭。”
说完,纳兰明若本来有些红肿的眼又开始犯红,煞是惹人怜爱。即便到此时,楚墨离照旧改不了好色的本性,见到纳兰明若这般,不由自主柔声安慰:“人既然没事,王妃就莫要伤心了,否则新月见到王妃如此,定然又会愧疚。”
纳兰明若抬头,泪眼朦胧望着楚墨离,一语道破:“没想到,楚皇比我还了解新月。”
楚墨离自知说错了话,脸上堆砌讪讪的笑:“主仆情意和亲人没什么两样,亲人之间尚且如此,何况主仆?”
楚墨离这个比喻有些颠倒,纳兰明若闻言眼中含泪笑了:“没想到,楚皇对待下人如此谦卑尊敬。难怪……”
楚墨离心中一紧,不晓得纳兰明若又发现了什么。现如今他对纳兰明若是又喜又怕,喜是因为她倾国倾城的美色,举世无双,怕是因为她过于聪慧的头脑,和缜密的心思,和独孤夜相比,简直就是女版的独孤夜。这两人联合在一起,更是令他每次交手都大伤心神。
纳兰明若望着楚墨离瞬间的怔愣,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难怪,你的属下对你都如此忠心耿耿。即便是狩猎,也从来都是秩序井然,不知道楚皇西陵国的军队是否都如你带了的部下这般军纪严明?”
楚墨离闻听此言,脸上刚刚展开的笑颜竟是有一瞬的僵硬,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独孤夜,却见他似乎面色冷峻,一板一眼地喝着茶水,对两人的对话没有丝毫反应。
谁都知道当今皇朝领兵打仗最厉害的当属夜王,无人能与之匹敌。
纳兰明若这一番话,令楚墨离后背冷汗直冒,独孤夜的性子太容易被挑拨而战起,若是因为纳兰明若的话而生出杀气,在他的地盘,自己就算是反抗,胜算也是微乎其微。
令一方面,楚墨离对纳兰明若观察的细致入微觉得害怕,她一直都在密切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今日这件事,若非思虑周全,定然还会被她看出破绽。
楚墨离摆手又摇头:“身在异国他乡,终归代表的是西陵国,若不谨守军规,做出逾越之事,岂不是丢了西陵国的脸。”
楚墨离本意是想找个理由掩饰自己属下的真实本领,却不料正好钻了纳兰明若的圈套。
眼见纳兰明若一脸意味深长,目光中浅笑,却是带了促狭之意,悠悠开口:“原来如此,代表的是西陵国啊——”拉长的声音,带着别样的用意。
楚墨离忽然记起自己第一次和纳兰明若的相见,是在皇帝寿辰之上,而自己那时却和皇帝妃子行不苟之事。想到这儿,楚墨离心中暗骂自己说话不经大脑,竟是这般容易就被纳兰明若将了一军。
话至此,独孤夜起身看了眼床上的新月,对楚墨离道:“上午本王猎了些狐狸,兔子,手下人也都是收获颇丰,楚皇不会紧紧猎了一只白狐吧?”
终于从刚刚的话题解脱出来,楚墨离连忙接口:“当然不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晚上的篝火之餐自然不会寒酸。”
这已经是老规矩了,但凡狩猎一天,所猎之物扒皮开腹,烧烤调制,大家尽兴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