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小男孩,一看长相就知道是他的儿子,他赤身裸体,身子像蛇一般柔软光滑,论智商,他远比他的父亲聪明,他额头前凸,双眸充满了激情,流露一种睿智之相,而且他的坦率和真诚更让人起敬。
当他们三人聚拢到一起的时候,两个男人用那种短促,一言半句就停的语言,交换了几句话,然后都朝受伤者跑过去,受伤者躺在地上呻吟,身旁是被打死的美洲豹。
这个不幸的人,昏迷过去了,鲜血从被豹子撕裂的胸口流出来,然而他感到有只手在脱掉他身上的兽皮时,紧闭的双眼又睁开了。
一看到跑来救他的人,他的眼睛闪出了愉快无力的光亮,失血而苍白的嘴唇喃喃说道:&ldo;勒柯吉!……&rdo;
&ldo;勒柯吉&rdo;在印第安语中,这个词是朋友、好人、救星的意思,而这个响亮的名词,显而易见应属于这位白人,因为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给受伤者包扎治疗,在此期间,卡洛里又从悬崖的断口处走下去,不一会,提着一个装着小匣子和盛满植物液体的瓶瓶罐罐返回来了。印第安人将受伤者的头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好让他胸部露出来,这时勒柯吉给他清洗伤口,将血止住,然后将伤口拉拢,用旧布纱团放在瓶中液体里浸泡,然后将纱团盖在伤口上,随手解下身上的羊毛腰带,将受伤者的胸口围住,以便将伤口收拢。
这个不幸的人还有一线生命的希望吗?勒柯吉可没有这么认为,很显然,任何地方可能都回天乏术了!被撕裂的伤口,好像一直深到胃和肺部了。
这人刚刚睁开眼睛,又苏醒过来了,卡洛里利用这片刻的时间询问道:
&ldo;你的部落在哪里?……&rdo;
&ldo;那边……那边……&rdo;印第安人手朝着东方指了指,用微弱的声音说。
离这里也许有八千到一万里,在运河的岸边。
勒柯吉说:&ldo;就是昨天我们看到有火光的营地。&rdo;卡洛里点点头,附合着。
勒柯吉补充说:&ldo;现在才四点钟,马上要涨潮了,我们只好等到天亮了再走。&rdo;
&ldo;是的,&rdo;卡洛里说。
勒柯吉又说:
&ldo;你和阿尔吉去抬他,把他平放在船上,我们所能为他做的,只能有这么多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rdo;
卡洛里和他的儿子,按照命令,开始动手干活,他们抬着伤员,朝海滩走去。很快其中的一个又很快的回来了,拿走了剥下的美洲豹的皮,以此卖给国外走私的商人,可以得个好价钱。
在勒柯吉的同伴干完这些事情的时间,他大步流星地走开,攀登到悬崖凸凹不平的岩石上,俯瞰下面,那一切都尽收眼底。
在他的脚下是起伏不平的、如诗如画的海滨,它构成了一条长达几万里的海岸线,运河的北方终点,在海峡的补托下,与隔岸相望是一些无边的凹陷,朦朦胧胧的海岸轮廓,若隐若现,在海岸的尽头放眼望去,宛若雾点的小岛和岛屿,无论从东部或西部都无法看到运河的终端,高大的悬崖,顺着运河伸展绵延。
北部是一些无际的草原,平原也渐渐映入眼底。无数条河流,在草原上奔腾,九转回肠、潺潺有声、澎湃汹涌、激流湍湍、铿锵有致,最终都归入到大海。在广袤无边、泉水浅涌的草原上,时不时的冒出个郁郁葱葱、绿油油的小岛,一片茂密的森林,要想在其间找出一户人家、一个村落,那将是徒劳,落日的余晖四溢,将草原尽头染成血红,放眼远眺,凝重的群山,将这边的天际遮挡着,只显出隐隐绰绰的轮廓,冰山冒出的白色雾汽,缭绕着群山。
在东边,地势愈加起伏,与海岸遥相呼应的是层叠挺拔、参差陡峭的悬崖,它们昂然挺立,直插云霄,逐渐又变得杳无踪影。
这个地方,荒无人烟,人迹罕至,同样,运河也显得万籁无声。死气沉沉。河面上尽管有几艘树皮做成的小划子,或是扯着小帆的独木舟,却见不到一艘与众不同的船。睁大双眼远远望去,无论是南边的群岛或海滨各地,还是被层叠起伏的悬崖掩映,到处杳无人烟,也难找任何活物。
此时此刻,清晨的熹微晨光,冉冉升起,但总有点悒郁、凄凉的味道!晨曦稍纵即逝,翱翔的大鹏在寻觅那昼伏夜出的巢穴,鸟群的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划破了长空的寂静。
勒柯吉交叉双臂,伫立在岩石上,像座雕塑,纹丝不动,他一副如疾如醉而又心旷神怡的样子,他眨动眉毛,闪出一种虔诚而又狂热的眼神,此刻他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神奇辽阔的土地,和那富有魅力,一望无际的大海,地球上这最后仅存的一小块净土,不隶属于任何人,这个仅存的地区,不为法律桎梏而摧眉折腰。
他就这样久久地伫立着,沐浴着阳光,让徐徐的微风吹拂着,随后他大张双臂伸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胸膛,似要揽抱时空的姿态,又似要吸尽无穷的仇恨。他的目光转动着,对着这广袤的苍穹也不屑一顾。他傲然地环视这块土地,突然一声吼叫脱口而出,这声音里包含着有那无穷无尽、绝对自由的强烈欲望!
这吼叫,代表了这个地区无政府主义的呼声,成了举世闻名的格言,它的特性十分的鲜明,人们把它当作和平名词的同义语而随便运用,这个令人生畏的宗教,其教义概括在六个字里:&ldo;无上帝,无主人!……&rdo;他大声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