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继续撇着,固执地想将那短短一截的眼镜腿撇开,一直躲在一边的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走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眼镜腿,用力地扔了出去,将他受伤的手握在手里,难过地看着他说:&ldo;曲蔚然,你别这样。&rdo;自从早上发生那事以后,他就这样,躲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和他的铁框眼镜腿较劲。
曲蔚然还是不说话,眼睛冷冷地瞪着前方,面无表情,他不戴眼镜的脸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一向暖暖的像冬阳一般的曲蔚然,在这一刻看上去是那么的冷硬、阴沉,沉默得可怕。
夏彤吸了吸有些微酸的鼻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那手绢还是她和曲蔚然第一次见面时,他为她包扎伤口时留给她的。
夏彤将手绢叠了两道,拉过曲蔚然还在流血的手,轻轻地为他包扎,曲蔚然冷冷地看着,当夏彤快包扎好的时候,他忽然把手猛地缩回,将缠在手上的手绢用力地扯下来,伤口瞬间又裂开了些。
&ldo;你干什么呀?&rdo;夏彤快哭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哀求地看着他,&ldo;你别这样。&rdo;
曲蔚然握着手绢,带着鲜血的手指轻轻地搓揉着:&ldo;这么小的手绢能包扎什么伤口?&rdo;
他抬起头望向夏彤,眼里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情绪,只有无限的、让人灵魂都颤抖的黑暗:&ldo;包扎了手,那头怎么办?&rdo;曲蔚然指着头上的伤口问。
&ldo;手臂怎么办?&rdo;
&ldo;腿怎么办?&rdo;
&ldo;背脊怎么办?&rdo;
曲蔚然每说一个地方,都指着伤口,一声声地问:&ldo;这里怎么办?这里呢?&rdo;
&ldo;还有……&rdo;曲蔚然僵硬地地抬起头,望向夏彤问,&ldo;我的心怎么办?&rdo;
&ldo;我这里,真的好痛!&rdo;
&ldo;痛得想现在就死去!&rdo;
&ldo;为什么我还要活着?&rdo;
&ldo;像狗一样活着?&rdo;
曲蔚然抬手,紧紧捂住胸口,他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那种痛苦一般,一直不停地颤抖着,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哭,即使他痛苦的表情都快扭曲了,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流一滴眼泪。
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倾身上前,一把抱住他,痛哭道:&ldo;你别这么说,你别这么说,我们会好的,会好的,我们会长大的,等我们长大了,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rdo;
&ldo;曲蔚然,我会很用力很用力地变强的。&rdo;
&ldo;我会保护你的,下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rdo;
夏彤抱着曲蔚然,使劲地哭着,哽咽着对他说:&ldo;我会保护你,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变强,一起再也不被人欺负。&rdo;
曲蔚然默默地听着,眼眶慢慢地变得微红,他紧紧地咬住嘴唇,伸手抱紧怀中柔弱的身躯,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ldo;笨蛋……谁要女孩子保护啊。&rdo;
&ldo;我保护你,我保护你!我可以的!&rdo;夏彤不停地重复着,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曲蔚然却不停地骂着她:&ldo;笨蛋,笨蛋。&rdo;可渐渐地,他一直颤抖的身体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漆黑的双眸也微微地被点亮了一丝光。
那天晚上,他们在天台一直抱到天亮,夏彤哭累了,便靠在曲蔚然怀里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的身上披着曲蔚然的校服外套,她动了下身体,疼得让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睡了一晚上的水泥地,全身骨头都睡疼了。
&ldo;醒了?&rdo;黑暗中,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曲蔚然半个身子靠着墙壁,双腿被她枕在头下,夏彤吃惊地连忙坐起来,身体里的骨头发出清脆的&ldo;咯嗒&rdo;声,疼得她忍不住低吟一声。
&ldo;怎么了?&rdo;曲蔚然靠过来问。
&ldo;没事,就是全身疼。&rdo;
&ldo;站起来活动活动吧。&rdo;
&ldo;嗯。&rdo;夏彤站起身,跳动了几下,酸疼似乎减缓了一些,她转头看着曲蔚然,他居然还坐在地上。
&ldo;你怎么不站起来?&rdo;
曲蔚然笑了笑,揉着腿道:&ldo;腿麻了。&rdo;
夏彤看着他的笑容,愣了愣,然后伸手过去,曲蔚然抬手握着她的手,她用力一拉,他吃力地站起来。
夏彤问:&ldo;好点了吗?&rdo;
曲蔚然笑着点头:&ldo;嗯。&rdo;
夏彤继续问:&ldo;心情呢?&rdo;
曲蔚然笑眯了眼:&ldo;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