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放下船浆,玉指指点两岸,一一向微雨一行介绍,说右岸是刚见过的跑马场、左岸是楼主最爱无事闲居的倚玉楼、专种各种药材的药山,前方不远便到蔚波岛了。又间或说些硕叶国的传说趣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程平儒、巴荷、何品秋尤为痴迷。
再行一时,莹儿欢笑道:&ldo;好了,好了,蔚波岛就在前面了!&rdo;手指之处,一座叠翠小岛映入眼帘。
却见微雨忽的站立起来,眼望小岛,梦呓般喃喃语道:&ldo;这岛,这景,我怎生似是见过呢!怎的这般熟悉!&rdo;碧珠在旁说道:&ldo;姑娘,你在说甚么呢?&rdo;
莹儿也听见了,不禁拍手笑道:&ldo;好,好,少主人果真记起来了!&rdo;
正在欢喜间,忽听芝儿大叫:&ldo;不好了,船进水了!&rdo;众人一惊,果然见芝儿身侧的船板已现出一大条裂缝来,正有湖水汩汩渗入船中。
莹儿慌得几乎蹿起来,对芝儿道:&ldo;可怎么办,可怎么办!船能支撑划到岛上去不?&rdo;
芝儿道:&ldo;不能了,船上人太多了,裂缝会越来越大!&rdo;
微雨仍站着发呆,猛的船一摇晃,她站立不稳,身子往船边倒去,碧珠忙去拉,不巧船又向另一方偏去,碧珠拉之不及,微雨&ldo;扑咚&rdo;一声,落入了水中。碧珠急得又哭又叫,微雨素来娇生惯养,哪里识得水性,不过呛了两口水,不知怎的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微雨悠悠醒来。一睁开眼,正与碧珠哭得又红又肿的两只眼睛对视,碧珠喜从天降,破泣为笑道:&ldo;姑娘,你总算醒了,可把奴婢急坏了。&rdo;
碧珠一叫,把一堆人都围了上来,银姑、何品秋、莹儿、芝儿、巴荷、程平儒均上前探视,银姑道:&ldo;都是在下不是,让少主人受惊了!&rdo;又狠狠的瞅了莹儿、芝儿一眼,二少女头也不敢抬,面有愧色。
微雨咳嗽两声,方道:&ldo;银姑快别这样说,意外之事,谁可预料,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噫,不知大家是如何脱险的?&rdo;
何品秋笑道:&ldo;可怜我们一干人除了莹儿和芝儿外,都是不识水性的。幸得岛上还有数名会水性的城中人,听了我们的呼救,忙把你救起,又划了舟来,将我等接至赏花厅。姐姐你吐出水后,晕了大半日不醒,急煞人了!&rdo;
微雨一看房间内烛台高照,想是已入夜晚。这间房,正是先前自己所住的&ldo;硕芸少主人的闺房&rdo;,原来已返回赏花厅了,身上的衣裳已全然换过。
银姑趋前道:&ldo;听莹儿所说,少主人已经想起一些事情来了?&rdo;
微雨皱眉,似勉力思索,回应道:&ldo;是有一些影子了,不过,还是不清楚……&rdo;以手抚头,道:&ldo;怎么头又有些晕了!&rdo;
银姑沉吟一刹,柔声道:&ldo;少主人今天很累,现已是戌时一刻,还是早些休息罢。&rdo;
程平儒、巴荷似笑非笑,上前来对微雨一揖到地,程平儒道:&ldo;夏小姐早些休息,我们就住小姐左侧房间,且先告辞,明日再见。&rdo;
一时微雨洗漱,用过一些糕点,银姑便知趣引着莹儿和芝儿告退。房中只留了微雨、何品秋和碧珠三人。
碧珠道:&ldo;姑娘,奴婢还是陪着你罢,你且安心睡。&rdo;微雨知她的意思是整宵倚于自己床前,作小憩而已。就笑道:&ldo;不必了,你还是安心休息罢,你是住哪间房?&rdo;
碧珠道:&ldo;住姑娘左侧第二间房,在二位公子房间的左侧。&rdo;
话音刚落,何品秋已轻捉住她一只手,紧握着摇来摇去:&ldo;好碧珠姑娘,你不去那间房睡好罢!我胆儿小,又从未在陌生地界歇息过,晚上一个人睡还真有些怕呢。你陪我一起睡好罢!&rdo;
碧珠已不禁抿嘴笑了起来:&ldo;表姑娘,这样奴婢可承受不起呢。&rdo;
微雨也浅笑道:&ldo;瞧她说的,好可怜见,好罢,碧珠你就依了她罢!&rdo;
碧珠仍在犹豫,踌躇着说:&ldo;可是,姑娘,你也是一个人儿,不怕么?晚上需要甚么可怎么办?&rdo;
微雨叹了口气道:&ldo;你是素来知道我的,况且早已说过今日不同往日了,我被太后赐死,还算甚么大小姐的,若还不能顺应天命,可不知怎么办了。&rdo;碧珠见她徒增伤感,也不敢再多说,就扶微雨上床躺下,捂好被子,吹熄蜡烛,方与何品秋离开。
夜,愈加深沉。窗外,开始尚得听见仆役经过时的脚步声,隔着房间,甚至还能听见何品秋与碧珠的嬉笑打闹之音。渐渐的万籁俱寂,只能偶尔听见风吹树叶的竦竦声响,不知在这样的夜里,又有几朵花开,几枝花谢。
透过窗户,明亮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床前,如一层薄雾,笼罩在房间里,令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神秘色彩。
微雨轻轻的从床上起来,她精神奕奕,一无倦容,双目灵光四射。
她轻盈的来到书桌前。书桌与昨日无异,仍是零零散散放着几本书,一个满满的挂满了大大小小笔的大笔架、一方石砚。她凝神看了看笔架,认真的从笔架第一排由左向右数起,数到第四枝笔,这是一枝不起眼的紫毫,她取了下来。又走到那幅高岑的《烟雨江南》图前,将画拉开,画后有一个平平常常的孔洞,她将那支紫毫倒转,由笔杆后部直插进孔洞。直听得极细的&ldo;卡&rdo;一声响,扭头一看,房内的那张彩漆木床已向外移开。她忙走过去,只见床内侧已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方形洞口,正可供一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