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面如死灰,颤声道:&ldo;没想到我千算万算,竟然会栽在一声咳嗽之上!&rdo;抬得头来,眼光迷离:&ldo;姐姐,我确实不及你,如今算是真的服了。&rdo;
微雨叹道:&ldo;无论如何,你到底是我的亲妹妹,我又能奈你如何,素来知道你胆大心强,没想到这次大胆妄为到此等程度,这一身武艺又是从何习来!&rdo;踌躇片刻,道:&ldo;即便你将杀害皇后之事成功抵赖在我的身上,可这等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怎能幸免?流霜啊流霜,你可知你到底在做些甚么事?&rdo;
流霜眉毛一竖,尖声叫道:&ldo;不,我不是你的亲妹妹!&rdo;
二十二钟声悠扬
这倒轮到微雨一怔:&ldo;你说甚么?&rdo;
流霜咬牙切齿,柳眉倒竖:&ldo;你休得装糊涂,我十年前便已知道,我与你家有不共戴天之仇!&rdo;
&ldo;十年前,十年前你还不足七岁!&rdo;微雨动容。
&ldo;可是,从那时开始,我便已对天盟誓,我全家一百零一口的人命,血海深仇,此生必报,哪怕与你们同归于尽!&rdo;
老孙头拿刀的手一抖:&ldo;一百零一口?莫非,莫非,你是前朝首辅侯大人的……&rdo;
流霜已接话道:&ldo;不错,我便是他的孙女!&rdo;怒视微雨:&ldo;当年你的父亲为了登上首辅宝座,在十四年前中秋夜晚,竟然施用诡术,一夜之间将我家人仆众诛杀殆尽,当年我尚不足三岁,因年小顽皮,被一仆妇抱出看烟火,才幸免于难。&rdo;
&ldo;一百零一口,一百零一条人命啊,当时侯府血流成河,侯相及其夫人、三个儿子、儿媳、七个孙子孙女,无一幸免。此事震惊朝野,京城人人自危,加派护院看守,&rdo;老孙头喃喃说道,面上仍有震憾思虑之色,想来当年之景,的确惨不忍睹:&ldo;案发之后,龙颜大怒,先帝着刑部派名震京师的三大名捕天云、地火、水依专办此案,查了半年之久,不仅未能查出元凶,这三大名捕也在一夜之间神秘失踪。十四年了,再未听说过踪迹。此事也最终不了了之。二姑娘,你是听谁人乱嚼,一口咬定是老爷干的?若依你所说,你是侯爷的孙女,这也太殊为离奇,要知夫人生你分娩之时,我也在府中,亲眼看见仆妇抱着你出来!我也算看着二姑娘你长大的,怎么出现这种事,你万万不能听外人胡言乱语!&rdo;
流霜嘿嘿一笑:&ldo;这其中因由,岂是你可知的?且先说我是如何避过杀身之祸的罢。当年那名仆妇待我看完烟火,抱我回府之时,已过亥时,见府门无人守卫,已是惊奇,遂从后门进府,谁知刚踏入后门,便正巧目睹你家老爷以剑刺死了她在我家司职花匠的亲夫,血溅当场。哼哼,当朝最受宠信的年轻大臣,又多次来过我家拜访,她岂能不认得。惊痛之下,她慌不择路,抱我滑入一口枯井中,方才逃过此劫。这十余年来,姐姐,你看我似乎整日不务正事,不象女孩儿家,日日偷跑去玩;你那里知道,我从七岁开始,就习武、练口技,从未懈怠,为的是报仇这一天。整整十年,这其中的苦楚,岂是你可知的!&rdo;
微雨心中又是感慨,又是疑惑,正想再问流霜是如何进入自家成为二小姐的,忽听得&ldo;咚咚&rdo;、&ldo;咚咚&rdo;,一阵钟响之声,由远及近而来。那钟声开始时绵长悠远,仿若可穿透千山万水,直达人心;敲了几下后,转为沉重缓慢的&ldo;咚嗡、咚嗡、咚嗡&rdo;之声,一声接一声,象是敲打在人心上。
微雨凝神听了一时,回头问流霜与何品秋道:&ldo;这是怎么回事,钟声似乎是从这城中,哦,不,应该说是皇后娘家大名赫赫,但又极为神秘的&ldo;如梦别院&rdo;中,传出来的呢?是谁在敲钟?&rdo;
流霜与何品秋显然也甚为惊诧,何品秋半日不作声,此时出言冷笑道:&ldo;我们怎知,反正真正的银姑早已被我们杀死,这如梦别院中的人,除了莹儿,多数已被换成不知根底,只认为这里是什么&lso;城中城&rso;的,没人知道管事的银姑被调了包。再加上流霜她们有时故意渲染此城的神秘,编一些胡话骗这些仆从,她们便任从差遣了。这钟声,或许真正的银姑知道,我们却不知。&rdo;
&ldo;皇后要来,这城中的人,想必能支乎开,全已被你支开了。&rdo;老孙头对流霜道。
&ldo;那是自然,不然一个不慎,只怕会在皇后面前露出马脚。&rdo;流霜也毫不隐晦。
&ldo;那么,莹儿也定是你们杀的了?&rdo;碧珠想起惨死在石室中的莹儿,心中泛起无尽酸楚。
&ldo;这,&rdo;流霜迟疑一会,说道:&ldo;也算是……&rdo;话未说完,被何品秋打断:&ldo;流霜,跟她们哆嗦什么,是我们杀的就是我们杀的,连皇后也杀了,还怕什么?&rdo;
碧珠白了何品秋一眼,道:&ldo;我知道了,莹儿只怕也是被你们蒙骗,死得可真冤!&rdo;
正说之间,一名玄衣侍卫冲了进来,跪于地上:&ldo;报--首领大人,属下打探到此城跑马场方向,涌来大群人流,正向赏花厅方向行来!&rdo;抬头看见老孙头的面容已改,不禁一愣,不过内庭侍卫常常改换容貌,方便行事,也不觉得十分奇怪。
老孙头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张亮锃锃的令牌来,那侍卫看了,又跪下叩头。老孙头才正色问道:&ldo;是些什么人,可看清楚了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