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只觉得他简直异想天开。
崔邺对这些规矩无所谓,劝她说:“隔壁坊新修了一座万佛寺,供奉的是地藏菩萨,你去上炷香。我去和阿婆说一声。”
卢氏总能被他说的心动,崔邺催她:“我回来的马车还在门口,让清华随你去,我有些礼物之前没来得及拿。”
卢氏嗲怪的嗔了他一眼,拗不过他的执着,匆匆跟着清华上了马车。
崔邺则自己去了崔老太太的院子,崔老太太并不管家事,也不奢侈,整日侍弄花草。见他来了,问:“这些时日不见你,又在忙什么。”
崔邺也不谦虚,实话说:“忙生意,河西道上不太平,和父亲说了一声。”
崔老太太问:“听你母亲说,你舅舅一家来了都城。”
崔邺:“今早刚到,我哄骗母亲过去看舅舅了,她很想念舅舅。”
崔老太太笑着回头看他,问:“你这样揭你母亲的短,就不怕我为难她?”
崔邺笑着扶着那株山茶,不在乎的说:“咱们崔家没有那些拿捏人心的规矩,亲情伦理,人之本性。祖母定是同意的。”
崔老太太回头定定的看着他,仿佛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看了很久,才说:“柬之,别怪你父亲。不管将来你们兄弟几个前程如何,不要怨恨你父亲。”
崔邺没资格,只说:“我志不在功名。”
崔老太太却说:“柬之,我知你志向,也清楚,阿城和阿律多不如你。但阿城是你长兄,你们手足不可生分。”
崔邺保证:“我保证,不会和两位兄长有任何嫌隙。”
崔老太太像是叹气一样,有些无奈的伸手拍拍他的手臂,自嘲:“瞧我,糊涂了。”
但也没说糊涂什么了。
崔邺和她讲起西北的风土人情,讲起她的家乡湖州的风情。
直到午后,卢氏才回来。
满脸喜气的卢氏直奔他的院子,进门就说:“柬之,你舅舅瘦了好多,我都没想到,他苍老了这么多。”
崔邺安慰她:“以后舅舅就住在长安城里,你想哪天见就哪天见。”
卢氏心情激动的想哭,和他说:“父亲去世那年,我嫁到长安来,再没见过他们……”
崔邺听过那位外祖父的故事,扶着卢氏坐下,安慰道:“阿公有他的道,帝师一生奉主,那是他花费心血教出来的学生,你别怪他。”
卢氏哭的泪流满面,像是把憋在心里的话一次性说完,哭着说:“我怀着你,听到父亲没了,他开了城,自请谢了首级,他自小对我们兄妹耐心好,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不在了。”
崔邺由着她哭,等她哭够了,崔邺商量:“可以给舅舅在书院里找个差事,我去托付二伯一声,舅舅想来不会受我的接济。你和舅母多走动。”
卢氏止了哭,对舅舅的安排她没有主意,全凭崔邺做主。
崔邺去找崔浩,崔浩正在宴客,门下省枢密院里的学士,精通文律,崔浩骄傲的给客人尝了崔邺送他的西瓜。
豪爽道:“此物可谓夏天解暑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