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们天亮时分才回到家里,不出意外,两人都着了凉。
&esp;&esp;邵庭让苏雪青在家休息,苏雪青却因临时没办法找人顶课,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学校。
&esp;&esp;靠吃药支撑,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整个人都有些过度透支。上车后想闭眼休息,无奈车子一启动,司机就打开了音响。
&esp;&esp;节奏强烈的舞曲鼓点“咚咚咚”像敲在苏雪青太阳穴上,他忍无可忍:“师傅,麻烦你把声音关小点,我有点不舒服,头疼。”
&esp;&esp;司机从内视镜瞅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显指责他事儿多,只做样子把声音关小了两格。
&esp;&esp;苏雪青皱眉忍着,心想算了,本来就难受,更没力气和司机起冲突。这时候,他又无可避免地想到高毅,想到对方的安静和体贴。
&esp;&esp;行程过了大半,司机突然关掉了音响,以一种奇怪的语调问苏雪青:“哎,你有没有什么仇家啊?”
&esp;&esp;苏雪青睁开眼,按着额头:“仇家?”
&esp;&esp;“是啊,自从你一上车,后边那辆大众就一直跟着我。我快他快,我慢他慢,我给他让道,他也不超车……该不会是你仇家跟上来吧,我是不是得报警啊?”
&esp;&esp;这紧张兮兮的司机让他觉得有点好笑,他转头向后:“我没有仇家……”
&esp;&esp;话说一半,他突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他也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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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进入四月,阳光重新拥有温度,漫长的冬季才真正宣告结束。浸在这不冷不热的春日里,人就像装在酒桶里一点点发酵的果子,因沉闷而内心躁动。
&esp;&esp;天气暖和了,蛰伏了整个冬季的活力都在这时候苏醒。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从校门蜂拥而出。
&esp;&esp;苏雪青裹挟在人群里,步履缓慢,眉头微蹙。有学生路过和他招呼,他矜持点头,目送学生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他前面,然后一溜烟跑出校门。
&esp;&esp;人到中年才知道年轻的好。年轻意味着无穷多的选择,哪怕选错了,不被束缚的身心也经得起错误的磋磨。
&esp;&esp;尽管走得慢,教学楼到校门口这段不长的路也花不了太多时间。他走到门口,便看到那辆掩映在花坛后边的黑色大众。
&esp;&esp;距苏雪青说两人以后不再见面已经一个多月,但那之后每个周一下午同一时刻,高毅都会在这儿等他。
&esp;&esp;说是等他,却并不现身,只把车停在那儿。等苏雪青乘车离开,高毅便开车跟上,也不跟到红树湾,而是停在上次苏雪青叫他停下的路边、离红树湾两条街的位置。
&esp;&esp;说是纠缠,却也不打扰,只是等待,然后跟上苏雪青叫的车。连续一个多月,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esp;&esp;开始苏雪青耐心等待着,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然而接连几周,对方除了重复等待和跟车之外,什么都没做。苏雪青便确定,高毅唯一会做的,就是这么长久地等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