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警惕却显得有些奇怪,毕竟,以身旁两个男人的外表来看,理应对在酒吧这种类似搭讪的行为见怪不怪了才对。
“你好,”正兀自揣测着,耳边就又忽然响起了那道低醇男声,“你…想要喝杯酒吗?”
闻冬笔尖微微一顿,在画纸上落下一个小点,他偏过头,看向季凛,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好啊。”
“想喝什么?”
季凛认真询问,“鸡尾酒?我找服务员要份酒单。”
说着,他就探手要去按桌上的服务铃,闻冬急忙制止了他,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酒瓶,乖顺道:“我喝这个就好。”
季凛看了看桌上的龙舌兰,又看了看闻冬,眉毛微挑,像是觉得二者很不搭调,“这个酒很烈,你会喜欢吗?”
但闻冬毫不犹豫又点了头,真心实意道:“我很喜欢龙舌兰的味道。”
那种过分浓烈,仿佛能裹挟一切的刺激感,非常令闻冬着迷。
季凛笑了一下,没再多劝,只回了一句“我也喜欢”,就抬手从桌边配备的小玻璃柜中,取出一个空的玻璃杯,先倒好了三分之二的酒,才抬头问闻冬:“喜欢冰一点的,还是不太冰的?”
闻冬看着季凛动作,眨了眨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冰一点的。”
季凛温沉应了声“好”,又添了三个小冰块,动作轻而缓,没有溅出一滴酒液,之后,他才将酒杯稳稳端放在闻冬面前,还十分绅士地补了一句:“请享用。”
闻冬道了声谢,干脆将画笔暂时夹在画本中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精致小巧的喉结微微滑动,可还没等他再喝第二口,季凛就突然闲聊般问道:“你是专业学美术的?”
闻冬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季凛,饶有兴味般反问:“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觉得我连来酒吧这种地方,都要带着画本么?”
“不是,”季凛唇角的弧度依然恰到好处,语气听起来更是十分真诚,“我随便猜的,只是觉得,你的气质就很像美术生。”
闻冬笑了起来,眉眼分外灵动,随即,他的目光从季凛那张完美雕塑品一般的脸上,缓缓下移,定在他骨骼分明的手上,云淡风轻回敬了一句:“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你的手,如果握着画笔,一定会很好看。”
季凛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怔了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笑着摇了摇头,“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在画画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分。”
最后一个“分”字话音落下,季凛蓦地抬起头,看向闻冬的眼睛。
他的眸色本就偏浅,此时此刻,在昏黄灯光渲染下,更显出两分近乎神秘的感觉。
有那么一个瞬间,闻冬觉得那双眼睛像是藏了一个漩涡,要将他彻底刺透,吞没。
但也仅仅是极其短暂,让人难以明辨的一瞬间罢了。
闻冬再仔细看去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那眼底毫不遮掩的,仿佛因为虚受了不该有的褒奖而生的赧然。
但与此同时,闻冬清晰闻到,之前那股鲜香与灼辣共存的味道,在这个当下,灼辣到达了一个巅峰,有如实质般刺鼻。
闻冬忽然就明白了,那个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身上的这份警惕从何而来。
换作很多不加思考的人,在季凛说完那句话之后,很可能就礼尚往来,要问一问季凛的职业。
所以,季凛是故意抛出这个话头的,是为了试探他。
而试探的缘由也不难想明白了,一定是和季凛的职业相关的。
闻冬当然也很好奇季凛的职业,但他太清楚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了,因此毫不犹豫吞回了这份好奇,只是淡淡“喔”了一声,就又垂眸喝了口酒。
一副毫不关心对方职业,只是感慨“白长这样一双手,却不会画画”的可惜模样。
放下酒杯,闻冬重新拿起画笔,忽然就有了真的想画的内容。
季凛和席应宗也好像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继续起他们的闲聊。
闻冬听见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起了个话头:“对了,我今天看见新闻了,说是那起连环入室抢劫杀人案终于破了?这可终于破了,不然成天都要提心吊胆的。”
他说着,还边用手掌抚了抚心口,好似依然心有余悸,当真被这案件吓得不轻。
可闻冬却清楚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因为这斯文男人身上,没有丝毫害怕恐惧的味道,有的只是刚刚那份鲜美的不断升腾。
这味道来源于好奇。
但在有的时候,人类的好奇到达了一定程度,就会变成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