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在马车里笑得打跌,直道这刘胜好忒坏,一肚子坏水,居然把“刁民”本色演得淋漓尽致,这秦夫人一味的跋扈,却无应变之才,被这等“刁民”反咬一口实在太容易了。
秦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见他嘴里不干不净,怒道:“放肆,大胆,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本夫人割了你的舌头。”
刘胜好果然不敢再嚎。忽然又朝刘夫人嚷道:“刘夫人,您可要替草民作主呀,草民现在是比窦娥还要冤呀,光天化日,平白无故的被人讹上,草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
旁观的老百姓更是起轰得厉害,刘夫人威严地说:“你放心,知府大人一向秉公办案,从不偏袒任何一方。不管对方是何等身份,有多大的后台,只要犯了法,一律按律查办。秦夫人,这事儿明显是你不对,请随我去一趟知府衙门吧。”
秦夫人傻了眼,明明算计得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又见刘夫人似要动真格,尽管心里恨刘向东,但也怕死了那打在身上的板子,只好先走为强。
刘夫人见秦夫人灰溜溜地离去,正自高兴,觉得自己太厉害了,完美地完成了凌夫人交代下来的任务,正得意着,忽然马车里传来徐璐的声音,“朱小航,你带人拦下秦夫人。扭送到官府,此人逼良为奴,当街无故欧打平民,冲撞知府夫人。直接抽秦氏两巴掌,以示惩戒。还有,把那些对平民动手的奴才统统拿下。一并送到府衙,由刘知府定夺。”
“是,夫人。”
刘夫人却愣了下,她真是不明白呀,已经让秦夫人服了软了,怎么凌夫人还不肯罢休?那日她不是亲口说了么?暂且不与秦家耗上,这才几日功夫呀,又变卦了。
不过尽管心里纳闷,但刘夫人面上却喝道:“秦夫人,你无欧打平民百姓,还逼良为奴,该当何罪?”
秦夫人转身,目光瞪得老大,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愤怒震惊,“余氏,你还要怎的?”她现在都气死了,自以为神机妙算,到头来却两头抹空不说,还落得满地鸡尿,正气得磨牙呢,这刘夫人还要兴师问罪,什么东西?真当她秦家是好欺负的?
秦夫人阴阴地道:“刘夫人,有句话叫过犹不及,你家男人头顶上的乌纱帽,也是花了大力才当戴到头上的吧?若是为着些许小事就丢官罢职,甚至性命不保,会很遗憾的。”秦夫人之所以不愿与刘夫人计较,是因为自己的婆母已写了告状信进京,相信再过不久,婉妃娘娘就会替他们作主了。她看刘夫人就像看死人一样,心里兀自想着,现在你就作吧,你作得越是厉害,就会死得越难看。刘夫人语气铿锵,“你一介内宅妇人,靠着圣恩这才勉强封了诰命。你不好生感激皇恩浩荡,反而还替圣上决定官员任用来了,好大的胆子。如今还威胁朝廷诰命夫人,罪加一等。来人,送秦夫人去衙门,让人好生与夫人讲讲大庆律法。”官字两张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挪织罪名来那是毫不含糊的。一般没有见过世面的,只有被碾得死死的份。秦夫人只一味的狂,却无应变之才,对官场也并无多少了解,哪是刘夫人的对手。刘夫人对付起她来,那真是绰绰有余。
秦夫人尖叫:“林氏,你敢?”
刘夫人不理会她,上了马车。秦夫人气不过,拍开上前就要抓她的侍卫,然后奔上去前抓刘夫人。被胡浩然拦下,秦夫人大叫,“狗奴才,你敢拦我?”
胡浩然递了个令牌,“夫人慎言,在下录属府军前卫都指挥史。可不是什么奴才。”
秦夫人再一次晕厥了,她只是商贾之家,根本不懂什么府前卫都指挥史是什么玩意,有多大权利,但福建省倒也有个都指挥史,正三品的官儿,就是不知眼前这个侍卫是几品,可区区知府夫人居然用得起都指挥史之类的人物,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秦夫人再是横,这会子也不敢再放肆了,乖乖任人再一次扭送进官府。不过,想着自己的靠山,她又冷笑起来,你就作吧,再过不久,看你还作得起来。
“看这人,倒还有恃无恐。”刘夫人皱着眉头。
徐璐说:“前日里,京城已捎来了飞鸽传书,王士芳在信中言明,皇上已经瞧了刘大人的奏折,声称刘大人做得很好,为官就要公正严明,秉公执法。不畏强权。”
刘夫人欣喜不已,“真的么?皇上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徐璐淡淡一笑:“需要我把那道书信拿给夫人么?”
刘夫人赶紧摇头,“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圣上真是千古明君,就是圣明,呵呵,没有被美色迷惑。”她很快也想到了秦夫人刚才的动作和表现,显然,秦夫人还在做着“再过不久,就可以扬眉吐气”的美梦中。
刘夫人嗤笑一声:“怪不得这么横,原来她以为我家老爷快要官帽子不保了,呵呵,做她的春秋大梦去。”
不过刘夫人心里却在想,怪不得徐璐刚才要死里整秦氏呢,原来皇上已经在这件事上定了调子,秦家再是蹦哒也无济于事。偏这秦王氏还不自觉,又主动惹上门来,这时候不狠狠踩上两脚更待何时?
这么一想,刘夫人又觉自己实在太过小气了,太没有魄力了,瞧瞧人家,比自己可小了一半的岁数,却是大气从容,不畏强权,冷静自信。不像自己,总是患得患失,生怕得罪了这个得罪了那个。太小家子气了。
人在官场,再是八面玲珑,也做不到左右逢源,还不如放手去搏,畏手畏脚反而会失去上位者的信任。
徐璐问了刘胜好的伤势,刘胜好说:“劳夫人挂念,奴才皮粗肉厚,没事。”
徐璐说:“那王氏本是冲着大姐去的,没承想倒让你替大姐受过了。回去我定要好好补偿你。”
刘胜好笑嘻嘻地作揖,“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这么点委屈算得什么,也亏得奴才替主子受了过,不然主子要我们面前受了委屈,那还要奴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