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五月的北京城,随着清兵的北归这座古老的城市再次恢复了往昔的繁华与热闹。夜色刚刚将这片大陆笼罩起来,神秘而威严的紫禁城内华灯初上。
此时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在乾清宫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两名年轻的宫女打着料丝宫灯,默默地站在玉阶的两旁,宫墙下的阴影处站立着值班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他们躬着腰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悬挂在殿宇屋檐处的风铃在阵阵夜风中传来“叮叮”的响声,但崇祯皇帝并没有闲心去欣赏月色下的美景。他的心思在愈演愈烈的辽东危局、在死灰复燃的中原乱民。这位不到三十岁但却已经白发丛生的年轻人不时的叹着长气。驻足许久访惶如梦游一般的低着头,脚步沉重地走回乾清宫东暖阁内,重新颓然的坐到御案之前。眼见这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崇祯皇帝再次投入到了无休止的批阅中去。
就在此时,一位衣穿华美宫服、雍容大方肌肤白净如玉的国色女子悄悄的走进了乾清宫。身边的小黄门刚想通报,被这女子一个手势制止了。只见她径直来到御案头的旁边探出玉手轻轻的为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崇祯皇帝研起墨来。
刚刚批阅完一章奏折的崇祯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时他注意到了身边的女子。这位天子难得的用随和的声音说道:
“爱妃,你怎么来了。”
那温文尔雅的女子正是朱由检的结发之妻、大明帝国的周皇后。
眼见着自己的男人如此操劳,周皇后不禁劝说:
“陛下如此勤政,实在是太过伤神了。如此杂事为何不交由内阁大臣们去办理呢?”
崇祯从御案前站了起来,走到了暖阁的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缓缓的说道:
“臣子们倒是也能办,但朕不放心啊!你看看这些奏折爱妃,朕的江山在他们的口中那是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就拿这封奏疏来说。”
崇祯皇帝踱步来到御案处拿起了一封奏疏接着说:
“河南巡抚李凤仙奏报,说什么流年不利粮食欠收希望能免除河南一年的钱粮赋税。可实际情况是什么呢?实际情况是如今河南天灾人祸双至,中原五省的钱粮早就收不上来了。朕免与不免又有什么区别呢?爱妃啊!朕这个皇上当的是苦不堪言啊!”
周皇后心疼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男人问道:
“皇上,您有多少日子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崇祯摇头叹息着回答说:
“如今我大明腹背受敌,朕睡不着啊!爱妃,不瞒你说,如今朕的失眠症又犯了,白天浑浑噩噩的像是在梦里,夜里却又清醒的如同白天一般。朕真的好像回到在信王府的那段时光,回到可以睡踏实觉的那段日子。”
当年天启皇帝在位之时,身为皇帝的胞弟,朱由检被封为信王。那是周皇后还是周王妃,两人在魏忠贤及其阉党的监视之下谨小慎微的过着日子,虽然是如履薄冰但却落得个安生度日。
周皇后轻轻的走到崇祯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道:
“皇上您要睡踏实觉就必须得先静心,要静心呢就必须得离开这一大堆的奏折。臣妾已经为陛下备下了家宴,皇上您暂且歇歇如何?”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绝色倾城蕙质兰心的周皇后突然猛地一拍脑门说:
“哎呀!今天是爱妃的生辰,朕居然都不记得了。在这里还要给我的娘子配个不是了。”
看到崇祯皇帝难得心情愉悦一次,周皇后也会心的笑了。
随着太监“起驾坤宁宫”的喊声。
打着黄罗伞的“龙辇”和“凤辇”便浩浩荡荡的直奔坤宁宫而去。
周皇后在坤宁宫的布置很是花了些心思。由于宫殿过于高大,周皇后嫌不适合居住,便参照在信王府时的设计独出心裁,把廊房改成一座小的房间,并在两侧装上了朱红栏杆,曲折的走廊两旁是雕花隔扇,里面陈设着南京镇守太监专门从扬州采办来的精巧家具和新颖物件,墙上挂着弗朗机的八音自鸣钟。由于嫌宫灯有些昏暗,她便将周围护灯的金丝去掉了三分之一,遮以轻绢,加倍明亮。虽然现如今到处是兵荒马乱,南北之间的交通很很是受阻,岭南的水果很难运送到京师,但是今天在周皇后的桌子上,一个大玛瑙盘中仍然摆放着橘子和柑子。宫殿的角落处,一张黑漆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一座金猊香炉,缕缕轻烟自狮子口中吐出,袅袅上升,满屋子的异香不禁令人心清神爽。
因为有些日子崇祯皇帝都没有来过坤宁宫了,这宫内的改变令他很感兴趣。崇祯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看见了一个很是精致的盆景,里面奇峰突兀,怪石磷峋,磴道盘曲,古木寒泉,梵寺半隐,下临一泓清水,白石磷磷。很有些深山藏古寺的意境在其中。看到着崇祯不觉再次联想到自己,他指着盆景对着身边的周皇后无不羡慕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