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毫无顾忌、便可把弱点朝向的人。
他问她是否敢性命相托,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曾经只是孤胆一颗、烂命一条,如今他这条烂命,活着的意义不只是为了自己。
她这胆小的性子,怕是见不得血染成河,尸横千里。
他可以压着心底那些嗜血暴戾的念头,为她,开一个让她安心的太平盛世。
……
怀青间或抬眸,往亭中看一眼。
他伺候了这个新主子也有几日了,常常见到的,是他面沉如水,缩着两条残疾的腿,蜷在轮椅里。
白天也像是夜里的鬼,乖僻疏离,独来独往。他不理人,别人见了他,真的像是见了鬼,都躲着。
除了这个姜四姑娘。
今日,他好像第一次见主子目光如此鲜活。
——在这位姜四姑娘身边的时候。
也是头一次见,主子靠别人这么近。
……
宴会停了,姜娆本想等等她父亲,昭武帝身边的太监来传话给他,说她爹爹被昭武帝留在了书房探讨书画,要晚些回来。
她不再等,先回到了云贵妃的漱湘宫。
去打听沈琇莹的明芍回来,对姜娆说,“姑娘,奴婢去问出来了刚才哭着跑出去的那个姑娘,是沈雀沈尚书的二女儿,沈琇莹虽说是嫡出……”
明芍一顿,低声说,“沈雀一开始有个结发妻,在他换是穷书生时就跟了他。沈雀考取功名、飞黄腾达没两年,她就死了。而在她死前一年被休的一个妾室,也就是沈琇莹母亲,这一年里,认了个义父换了身份,那正妻丧期一过,她就以续弦的身份,重新进了沈家的门。”
姜娆心里一凉。
这听上去就像是个算计好的局。
“沈尚书的结发妻,死因是什么?”
“奴婢说了,您莫要害怕。”明芍说,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说是,被沈雀与沈琹莹她娘合谋毒死了。”
“那位夫人刚去世时,她的家人从乡下来闹,手里头有证据,要讨个公道。却被沈雀以闹事为由,抓起来打死了。”
姜娆揪心地拢了拢手指,气哼哼在心里骂,狗男女。
她以后要么就找不会纳妾的男人,要么就不嫁人了。
独自美丽,延年益寿。
在心里骂了一会,她问明芍,“沈家与姜家,可有什么恩怨?”
“倒没什么怨,只是沈雀对姜家常常巴结笼络,家里,大爷他和沈雀私交近了一些。”
姜家是在金陵扎根了几代的名门望族,想要和姜家搞好关系,使自己脸上贴金的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