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心病
穆罗云见他笑了,心中便是一定,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也不像方才那样急了:“那是怎么了?还是头疼么?”
“嗯,疼得难受,想下来走走,没用心就绊了下,”冯晴点点头,借着她的扶持靠坐在床头。
穆罗云想起刚进屋时看到他茫然无措的样子,心知他心里肯定是有事梗着不痛快,却不肯与自己说,便伸手把他拥了下,说道:“老这么没精神也不是个事儿呀,明天你可别再忙这个忙那个了,好好歇一天。什么小选大选的,也都比不上你要紧,”穆罗云认真的与他对视:“好容易才养得好些,朕不许你这么糟蹋身子。”
冯晴被她这么认认真真的看着,不由别开了眼,到底是低下头点了点,无奈道:“陛下好大的威风。”
他有心事不肯说,穆罗云也不强迫他,只接了他的话,笑道:“哪里比得上君后今日的威势。”
“看来陛下是心疼了,怕我把资质好些的侍子都赶走么?”
“天地良心,朕可真的是去找你的,温子墨让人来请朕,朕想着他那儿说不定给你设了绊子,就想着过去瞧瞧。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侍子的事,”他笑得明朗,穆罗云也乐意与他逗乐,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连声喊冤:“再说了,你若是肯有那种心思,朕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冯晴任由她动作,并没有抗拒,见她摆出一副“冤枉”的表情,倒也十分应景地笑了笑:“臣知道,不敢冤枉陛下。”
“知道就好。还有啊,朕知道你待洛洲好,不过往后可别这么撑着了。”
“也不止是为他。。。。。。”
两人说话的功夫,太医和方才去煎药的不语都已经到了,冯晴一句话说得本来就轻,穆罗云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过去了,一边让人过来诊脉,一边接过药喂他。
太医在钟晴宫待了这么久,对皇帝这般端茶倒水的举动也已经习惯了,眼观鼻鼻观心,回禀道:“皇上,君后怕是着了凉风,一会儿用了药睡一觉,再发身汗,就会好受些了。头疼没精神的病症,还是要少思虑,多调养才是。”
穆罗云一听便皱起了眉:“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句,朕都会说了,要你们何用?你们就不能想个好些的法子么?”
“是,臣无能。臣。。。”
“陛下,跟太医没关系,”冯晴对自己的身体倒是很了解,劝了一句,替太医解围道:“我困了,让她们都下去吧。”
穆罗云无奈,只得依着他把人打发了,又给他低了一杯热茶,抱怨道:“储秀宫那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奴才,你处置了就得了呗,哪里值得动气啊?还在那待了半天,现下倒好,弄得自己着了风。难受的还不是自己啊?”
“嗯。”
“你就敷衍朕吧,”穆罗云见他心不在焉地喝完药又喝完茶,也十分无奈,她对着冯晴根本不舍得发脾气,只得恨恨接过碗,在他唇上吻了一遍。
苦涩的药味还没有淡去,就这样传入她口中,穆罗云心中一疼,到底是有些忍不住,摸了摸他消瘦的面容,叹道:“你心里有事。。。既然不肯对朕说,朕让你爹爹进宫陪你几日,可好?”
冯晴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了看她,似是没想到她竟对自己的情绪这样敏感,稍愣了片刻,才摇了摇头:“父亲前几日才来的,这也不合规矩。我只是。。。想起一点旧事,不是什么要紧的,陛下不用挂怀。”
穆罗云无奈,只得照顾着他躺下了。开了春之后,朝中事物就繁忙起来,春耕春祭,开科取士,千头万绪地让她也忙得不可开交。这些日子心里又惦记着冯晴的身体,一直没能真正轻松过。即使躺下了合上眼,也始终没有睡意。
冯晴喝了药之后倒是很快睡着了,只是睡得颇不安稳,隔一会就挣着要翻身,穆罗云怕他再着凉,索性一伸手把人困在了怀里,不让他动弹。
他本就体弱,又是睡得迷迷糊糊的,自然没什么力气挣开。穆罗云习惯性地把手覆在他腹上,怀里的人却忽然挣扎起来,不但两手使劲地想要拉开她的手,甚至连腿都胡乱蹬着。
穆罗云被他急促的喘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哪里弄疼他了,忙松开了手上下查看,连声安抚他。冯晴却好似浑然无所觉,两手紧紧捂在腹上,把自己缩了起来。
保护的姿态和他紧紧皱着的眉头让穆罗云心中一震,方才忽略掉的那句话此时变得无比清晰。
——也不止是为他。
在她重生后,冯晴一直很平静,很淡漠。对以往的事,似乎都已经看破了,不放在心上了。她也就慢慢以为,他已经把过去的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