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死了。”
林觉弯下腰,整个人凑到尸体上方。
面面相对,距离近乎为零。
似乎那不是一具男人尸体,而是一位正在睡梦中的女人。
程楚然觉得此刻画风怪异。
只见他用手指一一翻开汪小果的眼皮,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一只猎狐犬正激动地拨弄着猎物,寻找地方下口。
程楚然注意到死者的瞳孔已经散开、且显得模糊。
“他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12个小时。”
“啊,”程楚然吃了一惊,“看看眼睛就能知道啊,你的眼睛是x光吗?”
“我的眼睛跟你一模一样,”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那饱满的、显得充满智慧的前额几乎凑到死者面部,修长而灵巧的手指利落地翻看着死者的内眼睑,翻查耳后、脖颈等裸露在外的部位。“但我们的脑子不一样!”
真是自大,但他的才华和生气却深深令人着迷。
程楚然一面捕捉着他检查的细节,心里头既佩服,又暗暗想要跟他较劲。
他却完全沉浸在对尸体的勘察当中。
根本察觉不到程楚然此刻的想法。
这时,他用套着透明薄膜手套的手指将死者的口腔撑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径直冒了出来,几乎把凑在一旁的程楚然熏得把早饭吐出来。
他却将口罩拉开,露出高挺好看的鼻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用评酒师品尝三十年拉菲的神情,不住抽动着鼻翼。
程楚然再也忍不了了,一步退到窗前,转过身去,面对外面的新鲜空气,张开胸膛,用劲儿地呼吸了好一会儿。
却听得他用平静的口吻在身后悠悠说道:“我在博士阶段的研究方向就是临床化学。去年我曾经在《现代法医学》刊物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讨论了如何通过查看死者的瞳孔快速判断死亡时间。”
“哦,”程楚然眨了眨眼睛,“请教林大博士,您是如何研究的,又是如何得出这一引领性结论的呢?”
“这还得谢谢诸队把我介绍给了张磊老师,”他说,“在去年,我一共解剖了三百五十六具尸体,记录下每具尸体的瞳孔影像,通过其他生化方法检测尸体的死亡时间,进而研究死亡时间与瞳孔形状特征的关系。”
算下来这人就是逢年过节都在折腾死人!
程楚然立即脑补了一副图景,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正如同卖猪肉的屠夫那样,双眼冒着光,右手握着一把极锋利的杀猪刀,切啊切,突然停住了手,面露喜色,左手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取了出来。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今晚一口饭都咽不下去。
身后一片静谧。
程楚然转过身去,发现林觉已经完成了对尸表的初步检验,正在整理证物袋。
一个个贴着标签的透明塑料袋整齐地摆放在证物篮中,有对死者组织进行采样的棉签,毛发,呕吐物,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玻璃杯,玻璃杯里面的水样
面对这个密室死亡现场,他面无表情,神色淡定,大写着“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可那双眼睛却亮闪闪的。
“林觉,”程楚然四下环顾,若有所思地说,“据房东太太说,汪小果昨天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到了晚上才回来。回来以后就钻进屋里,再也没有出去过。这就是典型的密室,房门紧锁,唯一的窗户也是关上的,咱们在窗沿上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这就说明没有人来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