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农家女出身,后选家人子入宫,被吕后赐给代王之前也是伺候人的,她一听女儿的形容稍一思索立时便知道这是什么。
菘菜四季均可得,只要存储得好,便是冬春交接最为尴尬的时节亦是能够吃到。窦太后听女儿说得活灵活现,她一时兴起便让侍人拿了菘菜来,当下两颗菘菜被放在了一起,看着倒分不清真假。
刘嫖顿时起了调皮心思,她唤来几个小侄子小侄女,只能远远看着,让他们猜猜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小孩儿本就没见过真的菜,又见这时节菘菜看起来蔫蔫的,便都指着瓷菘摆件说这是真的,当下引来一室欢笑。
正是此时刘启入了内,一进来便看到自己的孩儿们委委屈屈表示不信这个是假的,一直到窦太后唤他们过来摸了才信。
长信宫这般热闹倒是让刘启心情好了不少,又听阿姊对刘胜一番夸奖,还带着些恰到好处的酸意,这种语气更能够激起一个父亲的自豪感。
刘启笑着摆手:“阿姊可莫要羡慕,胜儿也给你带了礼物,母亲也有。据魏其侯说,母亲和阿姊的礼物可是他自己做的,倒是比朕的摆件还要精心。”
“哦哟,我们胜儿出去小半年都会做瓷器啦!”刘嫖眼波一转,笑道,“那我倒是好奇他送我这姑母什么了,先说好,若是胜儿送的不和我心意,我可是要问他再要一个的。”
“你这当姑母的人,怎的好意思同一个孩子计较。”窦太后让人将瓷器收入锦盒之中,让刘启等等带走。面对刘启询问她是否喜欢,大有要是喜欢就送给她的意思,窦太后摆摆手,故作生气状:“老婆子可不要你儿子送给你的东西,我就要我孙儿送给我的。”
室内气氛极其轻松,刘启便直接让人将东西搬了进来,一并被宣入的还有来自中山国的官吏。这位名唤许勇的小吏恭恭敬敬地给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几人一一行礼,他很快被叫起。
关心孙子的窦太后立刻问了他几个关于刘胜的问题,尤其将重点放在孙儿的身体状况上。和寻常老祖母一模一样,窦太后在得知孙子没瘦还长高了后,方才兴致勃勃地问了有关瓷器的事。
和窦婴的说法一样,瓷器全然是意外所致,窦太后一听这窑的出现完全是因为孙子要给儿子做庄子,欣慰无比,她自然觉得这是因为孙子的孝心所致。此时尚且没有因果说,但是并不妨碍窦太后由果联因,更觉欢喜。
这样一说,堂内几个孩子更是兴奋了,他们还记得刚刚离开的刘胜哥哥,又听刘胜哥哥要造能在房间里头泡的温汤池子更是好奇不已,一个个都拉着爹爹或是奶奶的衣角撒娇想去。
刘启摸摸这个,压压那个,最后无奈地坐在窦太后对面对着小豆丁们说道:“你们刘胜哥哥还没把东西弄出来呢,想要去看得再等一段时间。何况你们还太小了,不好远行。”
小豆丁们思考半天,其中一个直接问了中山国派来的小吏:“郎君,你可知我刘胜哥哥的温汤房子什么时候才能造好呀?”
那小吏恭敬抱拳:“回小殿下,臣此前出行前,曾听同僚说,在冬日已经挖出了落差,可以水车引水,接下来便是要以管道引水入室内,若是此举可行,应当再花个两三年便可建成。”
“两三年……”那小少年掰着手指算了下,最后有些沮丧地说道,“两三年后彘儿就要上学啦!”
等上学了就不好过去完了,刘小彘脑袋瓜子急速运转,他歪过头看了眼刘启,蹬蹬蹬跑了过去:“父王,彘儿可以写信去给胜哥哥说让他先造一点点房间,让彘儿在开学之前去看看吗?”
“哦哟!你这想法倒是别致,”刘启笑着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你不妨试试写写看,只是朕可不能保证你刘胜哥哥会邀请你去哦。”
“不会的。”对于小哥哥,刘彘非常有信心,“九哥一定不会忘了彘儿的,胜哥哥说过他最喜欢彘儿了!”
刘小彘对自己特别有信心,一边软乎乎地这么说着,一边看向了那小吏,眼睛眨呀眨:“郎君,你可知我胜哥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回胶东王。”那小吏双手抱拳,“殿下给每个小殿下都带了礼品。”
“哟!那我们娇娇也一定有啦!”刘嫖笑了一下,颇有些得意地对窦太后说,“阿母,这倒是不错,若是娇娇的比我的好看,我便悄悄和娇娇换一下。”
陈娇小姑娘今天要上课,不在这儿,是以刘嫖便来卖了个巧,她这一番话自然迎来了窦太后笑叱之声。
因起了兴致,窦太后便让人直接将夏安然准备的礼物都带到长信宫来,也别送到每人那儿去了,干脆就让大家自己带回家去,还能更快一些呢。
片刻后堂外的人将一件件器具送了进来,因此前已经有兵士先一步将东西送走了,此时能够回来的便只有一部分。
刘嫖的和陈娇的都在其中,刘嫖的箱子大一些,娇娇的小一些,不过大家都觉得挺正常。窦太后还笑着吩咐刘启必须要为他侄女做主,她这个老婆子眼睛看不见,可一定不能让刘嫖将东西换了去。
于是刘嫖一边撒娇一边将箱子打了开来,随后她轻咦一声:“这是何?”
“回长公主,这是一尊酒壶,此弯曲部分可引酒,故不需用勺,直接倾倒便可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