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愿从王子赴汤蹈火!&rdo;
当前之人抬头道:&ldo;王子,可要等候乌黎长老?&rdo;
万俟勃言一挥手,带过马缰:&ldo;不必。&rdo;便在此时,忽闻马蹄声响,北方林外传来一声呼哨,林中暗哨出声相应,接着便听有人喝道:&ldo;王子且慢!&rdo;
众人皆尽回头,方见一匹快马奔入林中,浓雾中尚未看清马匹颜色,便有一个须发皆白,身量瘦小的褐衣老者飞身而下,顿时便至眼前。除万俟勃言外,周围柔然族死士皆躬身行礼,此人手持乌木长杖,发箍金纹垂饰,正是柔然族地位仅次于族长的两位长老之一谷浑乌黎,乃是勃言王子身边举足轻重的智囊人物。
谷浑乌黎看了看四周整装待命的黑衣死士,上前对勃言王子见礼,问道:&ldo;王子突然召集我族死士,所为何事?&rdo;
万俟勃言沉声道:&ldo;临行前我曾和长老商量过,趁目前姬沧防卫消减,将他击杀于楚国,姬沧一死,宣国必乱,这是柔然族复国的绝好机会,长老难道忘了?&rdo;
乌黎长老早料得如此,急道:&ldo;王子不可莽撞,姬沧虽在他国,身边护卫不及平时,但要杀他谈何容易?王子难道忘了当年赤峰山之战!&rdo;
赤峰山!乍听这三个字,万俟勃言眼中精光骤闪,恨意十足,反手握紧枪囊。
襄帝十二年赤峰山一战,姬沧以夺色琴大破柔然铁骑,万俟勃言的绝焰枪亦败在血鸾剑下,被迫立誓只要世上血鸾剑在,绝焰枪便永锁囊中,不见天日。柔然臣服宣国近十载,至今岁岁朝贡,子民为奴,比昔日归附王族更加不如。万俟勃言心志非浅,不甘受制于人,但姬沧雄才大略,宣国亦国力强盛,柔然始终毫无翻身机会,铤而走险,亦在常理之中。
万俟勃言倏地抬眸:&ldo;原本同为九族之一,如今却举族为奴,非但我绝焰枪折辱下尘,父王战死已近十年,更是连灵位都无处供奉,连新王都不能自立,长老还想我柔然屈居人下到什么时候?&rdo;
&ldo;王子!&rdo;谷浑乌黎拦道,&ldo;小不忍则乱大谋,此非万全之计!一个不慎,我柔然便是万劫不复啊!&rdo;
万俟勃言显然曾经深思熟虑,此时一字一句道:&ldo;险中求胜,未尝不可。长老可有想过,一旦宣楚联盟,柔然才真正是万劫不复!&rdo;
谷浑乌黎道:&ldo;皇非与姬沧未必就能达成一致,今日大典之上,分明有高人相助楚国对付姬沧,王子何不静观其变?&rdo;
万俟勃言皱眉道:&ldo;我看倒未必,典礼上吹箫之人究竟是何方势力尚未可知……&rdo;话音未落,忽地侧耳倾听,便觉若有若无一阵清悠的箫声自林中传来,雾气浮绕,一辆双辕马车不知自何方出现在眼前,箫音便自车中隐然飘出。
典雅的马车,安静地停在众人之前,没有人发现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人看得到车中是何人,甚至连驾车的御者亦隐身在薄帷垂纱之后,只能隐约感觉,是个轮廓极美的男子。
有风拂过,车角上精致的垂铃&ldo;叮咚&rdo;作响,如那清雅的箫声,无比悦耳。
万俟勃言猛地醒悟,这马车出现在近前,设于林外的暗哨居然没有丝毫反应,当下厉喝道:&ldo;来者何人!&rdo;
他这一声运足真气,几如平地惊雷贯耳,震人肺腑,柔然族众人当此一喝,都似如梦初醒,周身一震。而那箫声,便如被疾风吹破,渺渺转散,终至寂然。
车中轻轻传来一声低咳,一个男子清哑的声音徐缓响起:&ldo;勃言王子欲刺宣王,只挑了这几个不堪一击的人吗?连我的玉箫都听不得,怕是人人有去无回呢。&rdo;
柔然族众人色变,万俟勃言与谷浑乌黎对视一眼,皆想到大典之上凭空震毁夺色琴的箫音,不由凛然。半晌,还是谷浑乌黎开口道:&ldo;尊驾意欲何为?&rdo;
车中那人似是笑了一笑,道:&ldo;柔然族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宣王姬沧的性命,是那么好取的吗?&rdo;
谷浑乌黎方才虽极力阻拦万俟勃言截杀宣王,此时却一字不提。柔然族今天此举倘若泄露出去,必定惹出大祸,此时他与万俟勃言皆已起了杀心,但务必要先弄清对方身份,免留后患:&ldo;我族中事务,何劳外人多言,尊驾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rdo;
便听那人淡淡冷哼,忽然一道玄光自车中射出,擦过万俟勃言颈畔,悄无声息地撞上树干。万俟勃言一惊回头,但见一块乌金令牌嵌入身边树上,牌身整整齐齐与树面平行,几如天然生成一般,其上一个古篆体&ldo;冥&rdo;字赫然在目,竟是威震江湖的冥衣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