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
白浅俯身在地,指节握得发白,紧紧咬着唇,将头埋得低低的。
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没上去抱住墨渊哭泣。这一个月来她已翻翻覆覆思量得透彻,当暗藏在心底的欲望被揭开,隐在她对师父的敬爱和崇拜下的,竟是不可告人的贪慕痴恋。
她终于懂得了墨渊的心思,却只恨懂得太晚,又宁可自己从未懂过。师父曾爱过她,可在幻境中他心心念念的,只是云英未嫁前的她。她曾入过天宫,曾做过储君妃,曾与他的胞弟厮守三千年之久,如今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旁。
过往的十四万年里她向来活得张扬恣意,除却化作凡人渡情劫的那三年里脓包了些,又何尝与人低过头、伏过小。可是这一回,在墨渊面前,她竟真真切切地感到了自卑。
她的师父太好,她配不上。
孽缘……折颜说得不错,既然已经错过,她于他,就只能是场孽缘。
难怪在嫁入天宫的三千年间,师父从来不愿见她,即便见到,也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既然师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又有什么面目,再去将这心思宣之于口,再污了师父的耳,乱了师父的心?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却早在三千年前,便已经一切都太迟……
耳畔忽然响起墨渊沉沉的声音,带着些刻意的冷淡,但依然隐含关切之意。
&ldo;十七,随为师回昆仑墟养伤可好?&rdo;
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头一震,随后便是悲喜交集。
喜的是师父竟还愿意让她随侍在身边,还愿意接受她做他的弟子。悲的是他已为他们的位置下了注释,终其一生,她也只能是他的弟子。
日后,需当谨守本分,再不能奢望其他。
她重重地叩下头去,声音颤抖:&ldo;……是。&rdo;
☆、叠风的忧虑
自从师尊墨渊从青丘携了十七回转昆仑墟,晃眼已三月有余。
叠风觉得,山上的气氛委实是越发凝重和诡异了。
初初的时候还好。师父刚带十七回来的那一夜,面色尚且和蔼。他亲手解了布在十七的旧厢房上的封印,又嘱自己去为十七换一床和软些的被褥:&ldo;她身上还有伤。&rdo;
但随着十七在旁恭敬的一声&ldo;多谢师父体谅&rdo;出口,师父的面上就再也没出现过笑意。
之后的情形便开始有些奇怪。
十七时常神色黯然、郁郁寡欢,显是因为和离之事而心中伤神,这倒是可以理解。她与夜华当初的恩爱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谁也未想到夜华在继位之后竟会突然翻脸不认人。叠风虽然心中很为十七愤恨不平,却也毫无办法。夜华已是天君,他并不能罔顾身份,像当年打离镜那样将他胖揍一顿来为十七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