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见帐帘一挑,玄袍玄甲的夜华大步而入。他亦是面色郑重,向账中二人行礼拜见毕,听东华扼要说了大概,沉声问道:&ldo;从妙义慧明镜中出来的那个东西,如今大约去向了何处,帝君可有猜测?&rdo;
东华敛容:&ldo;我亦不知。但它既然是汇聚三毒浊息为一体的蛊王,所过之处应当会有毒息散布。你近日可在四海八荒中有所耳闻?&rdo;
听闻此言,夜华尚在思索,墨渊却已悚然一惊。他推案而起,一向沉稳的声音竟略有些颤抖:&ldo;青丘下辖五荒,有异毒连绵千里,驱之不祛拔之不除,就连折颜也只能用炼丹这等笨法子对付……&rdo;
四道目光一齐集在他身上。东华颇有些激动:&ldo;那大约便是了!&rdo;
夜华凝视着墨渊不安的神情,面上却渐渐浮起和他一样的惊惶之色。他猛然踏上一步,颤声问道:&ldo;白浅此时可还在昆仑墟?&rdo;
&ldo;……她在东荒!&rdo;
☆、附骨之疽
异毒既然是先从北荒蔓延的,折颜又已对此毒颇有心得,依着东华帝君的意思,自然是要去北荒问一问线索才是正途。不想身旁那兄弟二人执意要先去东荒,假公济私之心路人皆知,他大是不耐。
原本想要抛下他们自己一走了之,不合却听到一旁的墨渊用解释的口气向夜华道了一句:&ldo;白家凤九修为尚浅,在东荒治抚流民左支右绌,是以她才会去相助……&rdo;
&ldo;白家凤九&rdo;四字入耳,他不由想起当年太晨宫中那红狐狸的活泼乖巧,以及她登基为东荒女君那天,身披赤色祭袍,缓缓步上高台受众仙朝拜的孤寂身影。胸中软了一软,相伴而生的还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东华顿时觉得,先去东荒也是个很好的主意。
‐‐直到白凤九向这三尊难得同见的上神行礼拜见时,东华才恍惚觉着,自己似乎不应该来。她俏丽的眉目一如当年,额间那朵凤尾花似火的颜色忽地灼了他的眼,在心尖留下一抹隐痛。他又何尝看不出,她抬眼向他看来的目光,其中的缠绵情意虽三千年亦未曾有半分减弱,只是因着时光的打磨被覆了一层端方雍容罢了。
所幸紧随其后迎出的折颜一番调侃,将若有似无的尴尬气氛冲淡了许多。众人寒暄数句,才知原来北荒之事已了,而东荒之毒却愈延愈广,折颜便前来相助,也是昨日方到。
见东华与折颜在一旁低声相谈,墨渊终于压不下心中急躁,沉声向凤九问道:&ldo;白浅此时可在府中?&rdo;
凤九有些怔忪,她一贯喊夜华作&ldo;姑父&rdo;惯了的,虽然明知如今彼姑父已非姑父,面前这个面色淡淡不怒自威的墨渊上神才是未来的姑父,却仍不免转不过来弯儿。当下持定少说少错的态度,也不称呼,只恭声道:&ldo;姑姑独身巡视东荒搜救伤病,这些日子并不在洞府。&rdo;
心中不安猛涨,墨渊声音陡然变得有几分不稳:&ldo;独身巡视?!&rdo;
凤九被他这一句问得也有些紧张,吞了吞口水,结巴道:&ldo;前、前几日姑姑遇到一个被毒气侵蚀的仙者,已是全身溃烂看不出形状,姑姑费尽心思也没能将他救活,心中甚是难过。此后她再不愿留在府中枯坐,说要与我分头动作,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便、便自己出去了……&rdo;
&ldo;可有法子寻到她?&rdo;
凤九刚点了点头,尚未回答,东华忽然转头望来,插口问道:&ldo;你姑姑没能救回来的那个仙者,仙身现在何处?&rdo;
墨渊一惊,抬眼看向东华,目光交汇,瞬间便读懂了他眼中浓重的忧色:&ldo;……央措?!&rdo;
东华沉沉点了点头:&ldo;但愿并非如我所料……&rdo;
然而在凤九的指引下开启棺木后,东华与夜华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虽则那尸身已面目全非,但在熟悉的人眼中,几处身形特征仍是依稀可辨。东华施法探察了半晌,方才收回了手,缓缓叹息道:&ldo;确实是央措,仙泽元神消散,早已死得透了。他身周为蛊毒所蚀,吞噬了他元神的,定是妙义慧明境中的那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