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勉强冲她露出个笑来,岔开话题说:“这里不能这样凿,否则会坏了美感,成品会不好看。”
云芝忙就把心思继续投到了雕刻上,认真虚心的跟着柳香学了起来。
不过,大户人家的女儿,手拿绣花针行,但拿着凿子费劲的去刻木头,她们俨然就不行了。一是吃不了那个苦,二可能也是没那个天赋和耐心吧。
其实如果不是京城刮起了这样的一阵风气来,且上位者喜欢,柳香想,这种勋贵人家的小姐,才不会手拿凿刀干这种粗活呢。木匠的活干多了,手会变得粗糙。就比如她,常年累月的打造家具雕刻木雕,如今,手心早有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有时候拿一只手去抚摸另外一只手的手面儿,都能感觉到疼。
云老太君没去赵家,云侯夫人一个人去,果然赵家那边没给她体面。云侯夫人再次在赵老太君面前提起了以庶女代嫡女出嫁一事,想用赵佑楠大庭广众之下携青楼女子逛街被她女儿撞见且伤了她女儿心一事谈条件,却被赵老太君三言两语的给打回来了。
云侯夫人说不过赵老太君,只能又灰溜溜回来了。
而赵家那边,在云侯夫人离开后,赵老太君立马沉了脸。云侯夫人吵上门一事,赵佑楠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等云侯夫人一走,赵佑楠便去了老太君那里。
英挺儿郎,一身藏青色浮纹锦袍,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负手跨过门槛后,抱手深深弯腰,给坐在上位的老人家好好行了个礼。
“孙儿拜见祖母。”
赵老太君一直偏疼这个孙儿,因为这个孙儿不论脾性还是长相气度,都非常像老侯爷年轻时。老太君是偏疼不是溺爱,所以,这个孙儿越是在外头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她就越是伤心生气。
但她心里也知道楠孙儿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有原因的。所以,心中虽气、虽难过,但往往心疼大于愤怒,气性很快就散了。
故意晾了人有一会儿,约摸一盏茶功夫后,老太君才算松口,说:“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既来了,还不坐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
得了祖母的话,赵佑楠这才直起腰来。走过去,就挨在老人家腿边席地而坐。
“孙儿这次在雍州练兵,特意给祖母捎带了那边桂家的云片糕回来。孙儿虽然人没能及时回府来拜见祖母您老人家,但您爱吃的糕点孙儿却是让左毅先送回府上来了。那糕点,您吃着了吧?”祖母面前,赵佑楠从不拘着性子,一如既往的不羁。
老太君可不吃那一套,这次并不被其所麻痹,继续严肃说:“今儿说这些没用了!”又说,“你平时荒唐一些就算了,可你怎么能带着一个青楼女子满大街的逛,那般招摇过市。云侯府是不好,可你和云蔓毕竟定有亲事在,你这样做,为难的是两府的人。”
赵佑楠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不过,他却是故意为之。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和云侯府打什么拉锯战了。他和云蔓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结果了。云家到底是想依着两位已逝世老侯爷的约定,继续完成他和云蔓的亲事,还是直接无视两家曾经的婚约,退了他家聘礼,斩断这门姻缘,之后各自嫁娶自由。
这件事情,这回必须有个了断。
其实他倒是等得起,暂且也没想过要娶妻生子安定下来。只不过,他猜测出了圣人的心思,圣人有意想让他尚了六公主。
之所以还没下旨,或者说,之所以还没有明确的在他面前提起此事,不过也是顾及着他和云家还有婚约罢了。比起尚了六公主来,他倒是更愿意娶云家庶女。
不过,尚公主和娶云家女,都不是他本意。
他揣度了圣意,他知道,圣人并不想他和云家联姻。
他父亲烈英侯,是一品军侯,乃是十六军侯之首。手握军权,又地位显赫。而他,自十年前跟随魏王出征后,屡立奇功,圣人也早破例授予了他大将军的军衔。
而云家如今虽比他赵家是差了不少,但如今的玉阳侯,好歹也是个二品军侯。而玉阳侯的几个儿子,也算个个出息,可以预见,玉阳侯府,至少未来十几二十年,是要走上坡路的。
若赵云两家联姻,就是揽了举国近半军权。如果他是皇帝,他指定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他故意携青楼女子招摇过市,为的,就是激怒云家。这样一来,赵云两家,哪怕是联了姻,矛盾也是存在的。
只要赵云两家关系不睦,或许,一时间就能消了圣人的戒备心。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就是了,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赵老太君又说:“那云侯夫人虽然说话不中听,行事也不漂亮。但是,云蔓却是个好孩子。你这样做,可是要伤了她的心的。”
云蔓是个好孩子,这点赵佑楠是承认的。
他和云蔓,青梅竹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云蔓什么品性,他再是了解不过。
“我去云家道个歉吧。也正好,再过两日便是云老太君寿辰了,先去请个安。”
赵老太君听这话,脸色才渐渐好看起来:“这样就对了,去和你云家大妹妹解释清楚。那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身子羸弱,回头你再把她气出个好歹来,可真就是作孽了。”
赵佑楠备了礼,午饭后带着礼物打马去了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