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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2页）

邓以蛰是第一次探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也有&ldo;最难风雨故人来&rdo;的感慨。

在看守所狭窄的廊下，见到几十年未见面的小友钝生（邓以蛰20岁后取名钝生，陈独秀很喜欢这个名字），陈独秀并没有大吃惊。

陈独秀的须发大半白了，面色黑瘦，八字胡挂在菜色的脸上。

他握着邓以蛰的手说：&ldo;你也老了呵。

邓以蛰比他小12岁，这年42岁。

邓以蛰说：&ldo;仲甫哥！你为何老得这样？瘦得这样？报纸上说你的胃病厉害，到底现在怎样？好了些么？&rdo;

陈独秀身穿一件灰色的哔叽呢夹袍，很旧，只有边上是深色的本色，其他的地方，褪色成了皮蛋色了。

他说：&ldo;我没有胃病，是大小肠子的毛病，老是小肚子的左边痛。

邓以蛰问：&ldo;还有其他病么？饮食如何？&rdo;

陈独秀说：&ldo;从前所疑的肺病呀，心脏病呀，概无根据；此地饮食还可以，自己要弄东西吃也很自由，只是我没有这种兴致就是了。&rdo;邓以蛰说：&ldo;叔雅曾嘱他的学生的太太每日送菜进来，不是么？&rdo;

陈独秀说：&ldo;哪有这回事，他的话多不可信。

说话工夫，大家已经走进陈独秀号房里。

邓以蛰看了，像家乡安庆的小客栈。

地板比门外的廊檐下的砖面还低，走在上面吱吱响，整个号房都在动。

破旧的洋式窗户安得很高，下面是粘手的黄色的桌子，光线阴暗，投在桌子上的光亮只有书那么宽。

邓以蛰探监（2）

四方形的房子左边靠墙壁是一张没有蚊帐的木架床，床前是一张旧藤椅子。

这大约是陈独秀的势力范围；对着窗子的一边靠墙支着木板铺，上面的被条比床上的被条脏得多。

不用说，这是彭述之的地盘了。

与床相对的一面墙，是满满的几架书，有线装书和洋装书，十分整齐。

陈独秀自己虽然不注意整洁，但他注意整理书案。

段书贻和邓以蛰进来后，陈独秀请段书贻坐到了陈独秀平常坐的藤椅上，彭述之坐在书架前的一条窄凳子上，邓以蛰和陈独秀面对面坐在桌子旁边。

陈独秀和段书贻谈到商务印书馆承印《四库全书》和中日问题，然后，陈独秀问邓以蛰：&ldo;清华为何还不预备搬呢？&rdo;

邓以蛰说：&ldo;清华还在建筑房子呢！&rdo;

陈独秀叹道：&ldo;那又何苦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