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与术士在百毒谷的外围砍杀了四天,阿七已经将所需的寒星粉收集齐了。这些天,两个人茹毛饮血,过得惨不忍睹。阿七倒还好,能忍受这样的辛苦,但那个术士却时常抱怨,想来也是,术士是高贵且强大的,尤其是在抵御异族的时候,术士表现出来的能力让所人有都叹服。高贵的术士可受不了这样的艰苦,但没有办法,环境就是这样,不能反抗就得忍耐。又休息了片刻,阿七决定向百毒谷的深处进发。他答应过要帮术士取得精致的聚锋油,那他就一定要做到。
当数量众多的猎猎聚集到一起的时候,猎猎会本能地选择头领,猎猎们知道自己并不强大,所以需要团结,需要有更强壮的头领来保障生存。头领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只有那些在战斗中胜利的猎猎才会进化成头领,身子要比其他的猎猎更大,喷的腐汁要更厉害,表皮也更加坚韧。
阿七将术士护的身后,两个人一深一浅地向更深处行去。阿七的短斧时不时的要砍掉几次朱蛾,这些天的砍杀阿七的短斧已经豁了口子,这种用铜打的斧子就是这样,并不耐用。阿七很喜欢斧头,他觉得斧头更有力量,气势更加凶猛。
再往深处,朱蛾已经少了,因为猎猎的增多导致植物的减少,所以朱蛾并不愿意生活在更深处。想像中本来应该大量出现的猎猎只有零星的几只,很弱小的几只。两个人都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两个人都没多想,继续向前走着。
幽暗的山谷空寂寂的,只有两个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术士觉得气氛不对,有些害怕。他快走了几步紧跟在阿七身后,阿七也警觉起来,斧子护在胸前。阿七和术士都不知道,他们十分凑巧地赶上了猎猎选择新的头领。猎猎们的头领已经太老了,已经不足以保护族群。
阿七觉得应该停下来,情况有点出乎意料。如果一件事情进行的太顺利,那肯定是掉进了敌人的圈套。术士这次没敢跟阿七顶嘴,乖乖地停了下来。阿七在地上摸索着,他想用手去感觉,想找到一些不寻常的线索。很快,阿七就感觉到了。地表产生了细微的震动,有可能是巨兽践踏产生的,也可能是不附近的某只怪物发出的警告。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阿七的处境都不太好。
阿七回头看了眼术士,术士身上的“电光影舞”已经消退了。阿七提醒道:“保护好自己。”术士默念着咒语,一层薄薄的电膜在术士身上张开。
“这里太暗了,要是能有点亮光就好了。”阿七自言自语道。他其实是想让术士发出一些亮光,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请求,所以他自言自语的说话,他希望术士能听懂弦外之音。
术士显然听懂了,他将双手聚在胸前,像抓着空虚的圆球一样。术士开始念动咒语,双手之间慢慢有了细微的雷电,这些雷电闪烁着,幽暗的山谷里时不时的暴亮。术士将“太阴雷光”凝而不发,这是一种高超的能力,一般只有大术士才能做得到,但眼前的这个术士显然还没达到大术士的级别。
在术士的帮助下,阿七总算有机会看清周围的情况。这一看之下,他心头便乐了。当真是得来不费功夫,眼前正好有一只猎猎的头领正发出嘶嘶的声音。阿七只是奇怪,一般猎猎头领身边都会有护卫,但今天好像诸事皆异。
不管三七二十一,阿七提着双斧踏步向前,正正砍在猎猎身上,只是这猎猎肉硬皮坚,铜斧又不锋利,哪怕阿七力量再大,竟然不能伤它分毫。术士见状急忙将手中凝而不发的雷球扔了出来,嘶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地面都被打的焦黑一片,想来这凝聚的雷球是何等威力。两人心想这猎猎头领怕是要死了,却没想到这猎猎头领苟延残喘一息尚存,阿七看准猎猎身后的伤口,一斧子劈下,沿着伤口向前一拉,一股着酸臭的汁液溅了出来。那猎猎头领便翻身死去,只是术士却被那酸臭汁液溅到了脸庞。术士只觉得脸要烂掉一般,急忙拿出解毒药剂往脸上涂抹,又觉得不够,立刻喝了一小口。只是这猎猎头领的毒性非常,普通的解毒剂只能暂缓发作,那术士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术士心中太急,容貌若是被毁那真真生不如死的,他心头一急,眼睛就流出了泪水。阿七头一次看到这样爱哭的男子,心里只觉得这术士矫情,男子汉大丈夫,脸上有疤有伤只添英雄气。这术士其实是一女子乔装改扮,她对容貌自然在意非凡,只是阿七不明就理罢了。
且说说这术士中了毒,便想赶回华夏城医治。阿七本想和术士一起回去,但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在呼唤阿七。阿七只觉得头晕眼花,仿佛快死一般。昏沉沉之际,阿七越发觉得自己要不行了,他连忙将寒星粉拿了出来。阿七对术士说道:“我想我是中了剧毒,这寒星粉你且交给城里的老铁匠,就说阿七托付你的。”阿七说完这话,一头便倒栽地上。术士又慌又怕,一摸阿七的脉门,确真是死了。
术士哭的愈加厉害,边哭边念道:“我与你有缘得见,你与我有情得遇。我助你得寒星粉,你帮我获聚锋油。虽然你像块冰一样,但有你保护,我才心安。今日,你为我而死。我身无他物,这束发的簪子就留与你陪葬便是。”术士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乌木发簪摆放在阿七胸前,又挖了些土将阿七就地掩埋,术士拿着寒星粉离开百毒谷便离开了百毒谷。
阿七的死很奇特,或者说阿七根本没有死。阿七将那猎猎头领杀死,本来无疾无碍,却不想耳旁好像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听不甚清楚,只觉得好像有人要将自己拉到无边空虚的世界。他想自己可能是中了不知名的毒就要死了,便死前托付术士将寒星粉带回给老铁匠。阿七心知要死,依然记得承诺,可见他心性之优美。
那冥冥中的声音来自开天神斧,遥想那力神盘古手持巨斧劈开封印,后来异族入侵,盘古大神联手女娲、伏羲共布结界。盘古遁去之际,将手中巨斧遗于人间。那巨斧跌落之时沾染了尘世的污浊法力全隐,但神器灵光不灭,暗自积攒力量想要感召自己的主人。只是这百毒谷内混浊不堪,灵气稀薄,巨斧耗时五年也只积攒丁点能量。阿七勇往无前的气息被巨斧捕捉得到,巨斧识得这气息与主人相似,巨斧觉得阿七是个可靠之人,巨斧想借阿七之手逃离百毒谷,这才施展特殊的能力将阿七的意识摄入到斧内。失去意识的阿七便像死人一般,无气无息,无脉无营。
阿七的意识被摄入神斧内,气象万千,一步一景色。一时入目,皆是宝雨天花,说不尽的瑰丽奇葩。阿七只以为自己死了,看到这诸多美景也不能开心,只因心中仇恨之气又起,大仇未报,所叹须臾。叹声连连之际,一只白虎扑面而来,眼光四射。说是迟那是快,阿七双手成拳,狠狠砸在虎额之上,只听得呼的一声响,一霎时,星雾迷漫,那白虎铜铃一般的眼露出金光,张开血盆般大口,望着阿七扑面撞来。阿七连忙把身子一侧,让过虎头,趁着势将虎尾一拖。一声响亮,定睛再看时,手中拿的哪里是虎尾,却是一柄丈六长的奇形巨斧,斧杆上两个文字,但只有一“开”字清晰,另一个却见不到真面目。
阿七意识清醒,术士帮他盖的薄土早已震散到各处,唯独那根发簪牢牢挂在阿七胸前。阿七把发簪收了起来,他隐约猜到这是术士留给他的陪葬品。阿七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但手旁的那把巨斧却真切地横陈着。阿七摸了摸巨斧的宽刃,这巨斧比百炼的铁要硬,比千锤的钢要强。阿七喜爱不止,当际便拿着斧头在空荡的山谷里挥舞起来。舞得尽兴之时,阿七大喝一声“力斩千均”,那斧头比电还快的斩进了土地里,一条深深的裂纹蔓延开来。阿七只当是自己功力进步到裂地的程度,丝毫没有想到手中的是一把神器。
阿七将巨斧背在背上,心中不停的琢磨着,他想为这斧取个好听的名字,想了半天,他想起斧杆上有个开字,于是他自作主张地将斧子命名为开山。这若是被盘古大神听见,那开天变为开山,也不是知道是该笑还是笑哭。
阿七这一昏睡时间竟然不短,他走出百毒谷时,天色已经暗淡了。阿七又想起了那个术士,阿七一起他就觉得特别好笑,尤其是想起他因为害怕毁容而流眼泪的时候。阿七想,走快点的话或许会追上那个术士,但阿七背着巨斧根本走不快。
从天而降的宝物没有给阿七立即带来好处,阿七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一件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