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病痛缠身、懒得解释,两个人不冷不热,谁也没有提那早就定下的婚期。
不成婚也挺好的。
当时的姜弥想。
她不知能活到几时,和他在一道反而是拖累,他这样骄傲明烈,也该有更健康、也更好的人站在身边。
那日贺缺来了,还带了西京楼的桂花糖酥酪。②
这东西难排,高门贵胄再喜欢,也得老老实实跟着排队,他拎过来的时候还用冰鉴装着,手指在盛夏冻得通红。
西京楼在燕京的另一头。
贺缺很少吃甜,喜欢桂花糖酥酪的是她。
但他只是笑。
得意洋洋,看着就很讨人嫌。
“我厉害吧?一点没化……但我试了,不算凉,你尝尝?”
十八岁的姜弥定定地望着糖酥酪,然后轻声喊了句贺润暄。
贺润暄抬头的时候还在笑。
“我没哥哥,这些年若不是你照顾,我怕是不能这么自在逍遥——你在我心中,和兄长没甚么差别。”
“我现在和废人无甚差别,若是你想,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桂花糖酥酪外面的冰鉴还在冒着寒气。
她的指尖一样冰凉。
……即使这是盛夏时分。
“不论如何,肃雍王府都是你最大的后盾。”③
姜弥记不清贺缺后来是什么态度了。
大概闹得并不愉快,匆匆而来的人又很快离开。
“你这样又是何苦。”
薄奚尤不知何事出现在她身后,轻声叹气。
——听说贺缺来,这位康德郡公自觉回避了。
“人从军营回来才这么短时间,你们好不容易缓和些,怎么又突然说这种话?”
“很伤人的,阿弥。”
关你什么事,姜弥想。
他们从小到大放狠话的时候海了去了,这一点儿根本破坏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且就算破坏了……
他们又能继续做几年的朋友呢?
但姜弥涵养极佳,尽管当时想出来的全是冷的反驳,面上却仍然是温和的。
她从不对外人发火。
“那大概是我确实不会说话。”
她笑,手掌里的签文几乎嵌入掌心。
大相国寺的下下签不可带走。
所以姜弥回来的时候自己雕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