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程薄霁以为,池礼会哄他,会说什么你好可怜你好辛苦的话。那样他就可以给池礼点甜头,靠着池礼的肩膀,或者握住池礼的手。
&esp;&esp;但都没有。
&esp;&esp;池礼往后坐了坐,遥遥望了望如同被水洗过般清澈的天空:“学哥,你像地皮菜。”
&esp;&esp;程薄霁本来正做着可怜巴巴又倔强兮兮的小白花模样,一听这话,他整个人都困惑了。
&esp;&esp;“啊?”他摸不着头脑,“我像什么?”
&esp;&esp;说像栀子花山茶花什么的,他都能理解,说他像地皮菜是什么意思?是新型的骂人修辞手法吗?
&esp;&esp;而且地皮菜是什么菜啊?不要为难法学生了!
&esp;&esp;池礼轻轻笑了下,声音像是沁着雨幕:“地皮菜是一种野菜,无论生长环境多么恶劣,路边、荒地、石头,它都可以生长。”
&esp;&esp;“一下雨,它就飞速长起来,简直了不得了,有时候一阵雨过去,隔天再去看,它就长了手掌一半那么长。”
&esp;&esp;程薄霁静静地听着,他那可怜巴巴的神色,慢慢褪去了。
&esp;&esp;池礼:“学哥,你像地皮菜呢。荒地还是乱石,都不影响你生长。你无根无茎无叶,紧紧地吸附着那些恶劣的地表,你等着下雨,等着猛然迅疾的一次长大。”
&esp;&esp;程薄霁急忙低下头去,遮住自己的仓皇的神色,攥紧自己发抖的指尖。
&esp;&esp;他掉了眼泪,才陡然发现自己哭了起来。
&esp;&esp;池礼盯着他仔细瞧瞧,又不看他了。他把柚子塞进了程薄霁怀里,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
&esp;&esp;他走下台阶,俯下身子,和程薄霁的视线齐平。
&esp;&esp;池礼:“我会挖地皮菜来给你吃的,学哥。不去就不去,地皮菜不给别人过生日。”
&esp;&esp;他笑了笑,一转眼,就走掉了。
&esp;&esp;程薄霁盯着池礼的背影,把怀里的柚子搂好。
&esp;&esp;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esp;&esp;有人会和他说——
&esp;&esp;你不是菟丝花,你是地皮菜。
&esp;&esp;你不用攀附着谁去炫耀自己,你本来就是奇迹般的植物,无根无茎无叶,死命般挣着自己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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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池礼去找程薄霁之前,把他自己的那颗柚子,拿回了寝室,准备和言扶一起吃。
&esp;&esp;现在回到寝室的时候,进自己房间一看,言扶正坐在桌前忙活。
&esp;&esp;池礼纳闷他这是在忙什么,过去一瞧,言扶抱着一件卫衣,在一点一点地穿卫衣掉下来的帽绳。
&esp;&esp;“我收拾你的衣服,发现这件卫衣的帽绳掉了。”言扶讷讷的,“马上秋天要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