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是街道上年味最重的时候。去年的这个时候林又嫃正在和林尔臻拉锯,林尔臻说官宴要带家眷,他没有夫人只好带上亲妹妹,林又嫃却讨厌那样陌生的场合。在她的心目中,过年就是和士兵们一起乐,围着火堆吃肉喝酒谈天说地。只是后来还是林又嫃妥协了,然后遇上了周雨薇。
今年,官宴还是摆在过年前一天,不过,林府不用去参加了。
在十二月初八的时候,林尔臻通过翰林院上了辞官的奏章,原因是感觉自己力不从心。在朝堂上的时候,赵穗就极力的阻止,皇帝也说要压上一压,让林尔臻回去休息考虑清楚。而在十二月十四的时候,皇帝同意林尔臻辞官的批文正式下发,连带着还有一部分抚恤金,也算是对林家的一些补偿。
要问林尔臻正值壮年又身在官位,按理说辞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林尔臻的身份有些尴尬,想让他下台的人多得是,这不是赵穗一人可以决定得了的。
林尔臻是一震将军的儿子,按理说应该去军营,当初也确实这么分配的,可后来他又自动请缨要文官,虽说通过了翰林院的考核认为他的识学可以担任,但在文官的心里他林尔臻仍旧是一个应该舞刀弄枪却又爱装斯文的粗人。武将的后代都是武将,这就和宰相的后代一定是文官一样,在世人眼里根深蒂固。所以,表面上大家对林尔臻都客客气气甚至有些人见他挺得宠还会来故意走得近一点,但心里对他仍是看不上眼的。
而在武将的心目中,身为一震将军的儿子却去做软骨子人才做的事情,这让他们不能认可,再加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没什么力气,就是一介文弱书生,简直就是辱没了一震将军的大名,便也对林尔臻有些微词。
如今,赵穗又提及林尔臻,想让他文武都上手,文官那边想着林尔臻他何德何能,心里有意见,武将那里又不想有个什么都不是很懂的人过来乱场子,心里也不愿意。而这个时候,在浪尖上的人辞官了,也算是顺了大部分人的意,虽然赵穗极力挽留,但经不住赞同和假装替林尔臻考虑的人多,皇帝也便顺了多数人的意,让他辞官又年在林家军和一震将军的功劳上,赏了林尔臻五十年的俸禄外加两倍的田地。
“哥,我们现在就算不干活也能养活自己了吧?”林又嫃和林尔臻坐在小院的书房里,一人一个桌子边看书边吃点心边说话。
“可以这么说。看来辞官真的有很多好处。”林尔臻满意的点点头。
“我却记得当年有人说自己要去上京当大官造福百姓的。”林又嫃挑起了旧事,自己心里也一阵的沉闷。
“在翰林院的这一年里,我对,咳,已经没有那个时候那么热忱了。”林尔臻有些感慨,“那个时候太过年轻,不懂得天高地厚。”
“如今突然辞官,我们想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林又嫃突然转了话题。
林尔臻摇摇头:“我也没有办法接触最机密的东西,自然什么都查不到。而且,暗中肯定有人阻碍。师傅这次为了提点我也算是……”
“说到范伯,他为什么不直接明了的和你说他想说的话,还这么折腾的说的反话,叫伯母倒着走路暗示你他们说的要反着来想……”林又嫃“啧啧”有声,“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想,应该他那里也不安全,估计和我们林府差不多。”林又嫃说的这些,在他们终于悟出范伯想说的话之后,林尔臻就仔细想过了,如果说的这个解释不通,那便只剩下他们两位老人童心未泯这一说辞了。“毕竟师傅在位的时候也是身兼要职,就算辞官了,上位者也不能完全放心……”
“还有可能范伯手上真的有什么,不然既然上位者不放心干嘛不直接解决了了事呢。”林又嫃补充道。
“是啊……”林尔臻淡淡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有没有我们想知道的。”
“你说,当初范伯他们为什么在看过我之后就答应收你了呢……”林又嫃想起了自己的那条批命,如果真是这样,那范伯手上的势力应该还在。
范伯,那是前皇帝钦点的太傅……
“不说这些,反正已经远离我们了。”林尔臻不愿意林又嫃又去想这些,“下人们的赏赐都弄好了吗?”
“嗯,今早就全部给他们了,家近的今天就走,家远的我让他们明天再离开,现在也快过年了,我稍微给的多了一些,让他们过个开心年。”
“全部都走?”林尔臻挑了挑眉。
“赵穗叫来的那几个不走,说没有亲人要陪着我们。”林又嫃勾了勾嘴角,“我就让他们之前是哪里来的就打哪里回去。”
林尔臻也笑:“不知道赵穗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林又嫃笑得露出了牙,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