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戌时,整个玥璃轩的人皆忙碌了起来,段晗玥虽不是西凉后宫妃,却享受着后宫妃子最为的照顾,今日南千越要在玥璃轩用膳,便将这群宫人们给忙得焦头烂额,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但每个人的脸上甚是喜悦,仿佛自家娘娘熬出了头,只要用过这晚膳,定能受宠一般,唯有段晗玥一人独坐在桌案边,手中依旧是那本书,没有了暖玉,手越发的冰凉,可她却不在意这一点。
“铃双,都忙活了一天了,还未准备好吗?”段晗玥浅笑着问道,从未不知道一国君王在哪个宫里面用膳竟然能让宫人这般的忙碌,铃双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又在纸上写道‘国主要来,奴才们自是要做到最好,这宫中未有任何的妃嫔,公主于他们而言便是他们的娘娘。’写完这段话,铃双却又觉得不妥,欲准备将东西给藏起来,再写一张,段晗玥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了那纸张,细看了一番,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呀,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你家主子的深沉……”他也时常这样冷不丁的严肃几句,想起了他,那笑容便僵在了原地,段晗玥收回了自己手中的书,继而开口道:“替本宫选件衣裳吧,晚些国主过来,这般懒,终究是有损凤朝颜面。”铃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拿走向了衣橱。
戌时三刻,南千越准时的进了玥璃轩,整个主殿里面皆被弄的甚是亮堂,南千越倒是一愣,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看着段晗玥从里面走出来,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在她的眼中亦是瞧见了一抹诧异,本挂在脸的笑容,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她显然不知道这主殿被弄成这般风景。
“晗玥参见国主。”段晗玥温顺向南千越行了礼,南千越手一挥,所有的人皆退下了殿下,只剩下他们两人,南千越伸手扶过她的身子,段晗玥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退到了一边。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了,先坐下,这晚膳朕已经吩咐,让他们再等等,朕有话跟你说。”南千越一脸的严肃,似乎这件事情很严重一般,段晗玥亦是收回了面上的笑容,“你可知北堂国?”
“略知一二,北堂国连年犯我凤朝,皆被打退,可是又来兴兵犯事?”段晗玥不禁蹙起了眉头,心下已经想到了什么,“皇叔……要北伐?”声音中带着迟疑,却终是在南千越那重重的一下点头中,肯定了她心中的想法,一抹苦笑在她的面上绽放,“皇叔生来就是为战场而活,如今能上得战场自是好事。”话说得那样的尴尬,殊不知每次段君琰出征,她定会在被褥里面哭上个三天三夜,而后日日祈祷他平安归来。
“这次的北伐兴许与之前的不同,这次的北伐是未在你父皇开口前,他亲自去到御书房内请命所得。”话音刚落,碰的一声,段晗玥捧在手中的茶杯落地,瞬间碎成了一片,段晗玥丝毫不感觉到这手中的疼痛。
“玥儿!”南千越拉过她的手,看着那一片被烫起的红肿,对着外面喊道:“来人,传太医!”
他亲自请命所得……
他亲自请命所得……
这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紧接着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朦胧间那个温暖的怀抱似乎是那个她日夜所念之人,下意识的往那怀抱里面缩了缩,南千越身子微微一颤,面上的苦笑越发的沉,她终是不能忘记。
南千越拥着她的身子,坐在了她的床边,太医取过伤药,意欲为她抹药时,却被南千越阻了下来,“朕来。”小心的拉过她的手,放置在他的腿上,眼中温柔带着心疼看着她,“都下去吧。”
“你到底是忘了朕是谁了……”南千越说得那样的酸涩,往日的回忆宛如昨日那般的清晰,可面前的人却将她忘了个一干二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碰的一声响,门被一人撞了开来,南千越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南昀宸的面上带着担忧,却在看到南千越时化为了冷漠,“她怎么样了?”缓步走了进来,手却有些许的颤抖,不易察觉的呼吸声,他刻意的掩饰了起来。
“无碍,只是烫伤了,你怎么会入宫来?”南千越不悦的回过了头去,将她的手轻轻的放入了被褥中,这才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冷,怕是此时连心也一块跟着冰冷了起来,南昀宸不答,反倒走得更近了。
“臣弟听下头的人回报,段君琰请命北伐,想着这件事情,照着皇兄的性子定会如实告诉她,便来瞧瞧,没想到竟真的已经被她听到了。”他到底是担心了,一个心中有着别的男人的女人,他算是上辈子作孽,这才惹上这么个情债,她与她甚是相似,有太多的相似让他几近看不清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何人。
“如此倒也好,断了她念,日后好安心的留在西凉,段君琰若是此次北伐丧命,她该是完完全全心属西凉。”冰冷的话从南昀宸的口中说出,心中甚是不服那个段君琰,曾几何时他亦是唤过他一声皇叔,如今细想倒也察觉了他的不对劲,目光扫过了段晗玥苍白的面容,多了几分担忧。
“你……”南千越却怎么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这话于他来说确是好事,可于身边的人来说,兴许当真是生离死别,依着今日的反应,怕是日后跟着他共赴黄泉路也未尝不可能,想到这里,南千越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若是她的心在他的身边,他定会将她如护珍宝一般的呵护在怀。
“皇兄,早前你并非这般的优柔寡断,当初你拿下皇位之时,你可还记得群臣向你朝拜时的感觉,如今莫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江山!待一切功成后,臣弟恳请皇兄,将段晗玥赐给臣弟,臣弟待她定是此生挚爱,绝不负皇兄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