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铁木今ri可谓心情大好:先有孟步凡声称能助耶律阿保机重登可汗之位,虽只是初次相见,但观此人举止稳重老练,又敢以xing命作保,断不会是虚言诳语;尔后亲见江统一招便击败自己手下大将,确是身怀武学神技之人,好在他年少无知,料想降服其心绝非难事。
在当晚的酒宴上,萧铁木情绪很是高涨亢奋,好一番开怀畅饮,直劝得众人也喝得酩酊大醉方休。
这养马场只是个幌子,萧铁木也绝非寻常的马贩子,其姐述律平派他来此地最重要的使命,便是让他以蓄养门客为名,网罗中原贤才能士,为他的姐丈耶律阿保机一统契丹做好人才储备之事。
奈何人才难得,他在此地经营了好几年,招揽的却大多是些平庸无能之辈,偶尔有几个才学出众些的,也难堪国事大任,为此,他已多次遭受述律平的斥责。今ri鸿运高照,来了二文一武,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叫他如何不满心欢喜?
孟步凡和李浦二人,三ri后便被萧铁木派人送往契丹去了,江统则留在马场之中,做了萧铁木的门客。在萧铁木看来,江统少年心xing,恃才傲物,不懂礼数,断不可轻易引荐给耶律阿保机夫妻,在送往契丹之前,必得先对他好生教导调教一番不可。
萧铁木有意收拢江统之心,自然待他甚厚。萧铁木为江统单独安排了一顶帐篷住宿,还让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每ri尽管好酒好肉热情款待,闲来便同座相陪,嘘寒问暖,偶尔也将他带在身边处理些马场中事,亲自传授他一些契丹人的骑she之技,以示恩义。
江统平ri里在马场中呼朋引伴,见谁都攀谈一番,很快与大伙打成一片。这些人都知道他一招击败十神奴之事,自然没人敢小瞧他,又见他虽然年少不谙世事,却豪爽率真,容易相处,倒也乐得与他相交,特别是那位契丹头领十神奴,败给江统后不但不恼,反倒待江统最为热情。
江统与马场中众人假意应和,虚与委蛇,而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念头,却是在萧铁木等人面前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显露。
养马场与那座幽静小院,咫尺相隔,对江统来说,却远似天涯。
江统虽然使诈进了马场,可萧铁木对那小院却看守甚严,江统轻易靠近不得。守卫小院的契丹武士,都是萧铁木身边的死忠亲信,江统两次想寻借口进去,都被拦在了外面,江统也不好执意硬闯,以免引起怀疑反倒麻烦。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江统总是辗转难眠,睁眼闭眼全是萧温儿的曼妙身影。刚开始江统还觉得只要离她近些,即使见不到人,知道她就在那里,心里依然是快乐的、欣慰的。可渐渐地,这份相思之情越来越浓,煎熬得江统只觉胸口那团火,快要把自己给烧成灰烬了。
进马场约十余ri后的一夜,江统翻来覆去睡不着,躺下又坐起,坐起又躺下,心头迷茫一阵强过一阵,一股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促使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借着夜se的掩护朝那座小院飞身而去。
小院四周,仍有武士在巡逻,只是远没有白天那么严密。江统瞅准时机,躲过他们的视线,翻身跃上墙顶,顺着墙根溜进了小院。小院规模不算太大,构造却很是奇特,中间有个挺大的园子,假山、池塘、花圃皆有,院中还有一棵参天蔽ri的大树,看不出什么树种,院**有朝南正房四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三间,只有北面是一堵高墙。
夜se已深,万籁俱寂,江统也不知萧温儿住在哪间房中,便蹑手蹑脚走到每间房的窗棂处,用手指抠破纸花往里观瞧,可惜夜se太暗,又有屏风、帐幔遮挡,看不真切,但从里面的家具器物来看,似乎每间房住的都是女眷。
江统转了一圈,无计可施,以他心xing,断然不会学那鸡鸣狗盗之辈,偷溜进人家女眷房中验看一番。他站在院里犯愁良久,正准备返身离去,忽听东厢房中有人窸窸窣窣穿衣起床的声音。
江统好一阵脸热心跳,连忙躲在那棵大树后,一动不敢动。东厢房中随即亮起了烛光,映在窗棂上的曼妙身影,正是来自他朝思暮想的那位绝美少女萧温儿。
萧温儿举着烛火,走到一张书桌前,似乎是想提笔写字,却久久不能落笔,手举着笔僵在那里半天,最后还是放了下来。江统看她映在窗棂上的身影,感到她似乎微微叹息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朝门外走来。
江统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飞身上树,藏在高处的枝叶之间。
萧温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探出头来朝外看了看,见正房和西厢一片静寂,这才轻手轻脚地虚掩上门走了出来,在院中的一个石凳处坐下,然后一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心思,怔怔地僵在那里入了神。
江统居高临下,静静地俯视着萧温儿,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影。这一夜月se晦暗,星光寥寥,但江统仍觉得萧温儿身上光华逼人,令他心荡神怡,恍惚如同是在梦中。
萧温儿沉思许久,似乎觉着有些凉意,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嘴里喃喃说道:“耶耶,娘娘,你们现在过得可好?温儿好想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能接温儿回家啊?温儿独自被困在这里,就像鸟儿失去了天空,鱼儿离开了水,马儿被赶出了草原一样,真是无趣啊!”
江统听她顾影自怜,不知怎的心中也泛起阵阵忧伤之感,禁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