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父皇重武轻文,如今对文臣堪称暴虐,你是天下文人之首,尽管前朝国破,可百姓心里有你,只是避讳不提。”
&esp;&esp;他说是天下需要李玉山,而非萧珏需要,苍生必须有一个李玉山,新政亦然。
&esp;&esp;后来李玉山拜别之际,又问了他一句:“那陛下呢?陛下需要什么?”
&esp;&esp;那头萧珏半晌无言,直到我察觉到李玉山都走了,才听见他喃喃,似在自语:“我需要一个顾行秋。”
&esp;&esp;我也时常想,为臣者,究竟要忠于君王,还是忠于天下。
&esp;&esp;萧珏继位,我居摄政王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sp;&esp;可这人又同我欢好,若没有往事,我便也是他的“帝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萧珏故意放权于我,力排众议、在百官和天下那儿给我讨来的无上尊号。
&esp;&esp;可长夜漫漫,我又总看见另一道血色。
&esp;&esp;“你负了我,顾行秋!”
&esp;&esp;萧承仍穿着死前那件衣衫,满脸血泪,怒目而视,“你便如此么!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
&esp;&esp;“你忘了是谁救你?是谁把你从尸山里背回来!顾行秋,你竟要负了我么?”
&esp;&esp;“王爷?”
&esp;&esp;我猛地回身,见身前茶盏已然凉的彻底。
&esp;&esp;堂内供奉着一尊金身佛像,莲花宝座下的灯火摇曳生辉,将佛像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若活佛降临。
&esp;&esp;一股檀香扑鼻而来,我垂眸握住杯盏。
&esp;&esp;那日萧承浑身是血,已然性命垂危,我俯下身,听见他说:行秋,替我守住这江山。
&esp;&esp;还有杀了萧珏。
&esp;&esp;【顾行秋视角完】“萧珏”
&esp;&esp;“往常王爷可是爱极了这盏杨柳青了。”慧能叹道。
&esp;&esp;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茶早已经过了最适合入口的温度,已没了杨柳青留香的茶韵,有些苦了。
&esp;&esp;只是此刻茶味清苦,却能醒神。我恍惚片刻,才答道:“亦别有风味。”
&esp;&esp;慧能微微点头:“王爷心中有事,便别在老衲这儿废神了,且去吧。”
&esp;&esp;我不答,起身缓缓地走向佛像,双手合十,默念心咒。
&esp;&esp;有风来,忽听得松涛阵阵。
&esp;&esp;“大师可否指点迷津。”我听着外头的雪落声,突然开口。
&esp;&esp;“王爷,若是您不想去,大可以不去。”
&esp;&esp;我静默不语。
&esp;&esp;“对了,几日前菩提树上一截红绳断了。”
&esp;&esp;心口好像乍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生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喉咙里泛起一股酸涩,如同有人将一坛陈年的老醋打翻在我舌尖,灌得人几乎快要溺毙。
&esp;&esp;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萧承血泪的气息,连带着萧珏策马而来时流了一地的血迹。
&esp;&esp;每一刻都像是在重复着那时的痛楚,我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痛感却无法分散内心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