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一日不除,对于王骏来说,便如芒刺在背,是那挥之不去的心头大患。而此时,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武林盟主龙天肃。
那本应是喜庆无比的大婚典礼,前来参加婚宴的嘉宾却不欢而散。这一日,对于杨波而言,本是满心欢喜的喜庆日子,却没想到成了他心中无法消除的痛恨之日。一片乌云仿佛有了重量,沉沉地笼罩在临安城杨府上空。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诉说着未尽的喜悦,又似在哀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烟花爆竹的碎屑在门前随风四处飞扬,如同那破碎的希望,飘散在风中。
贾大人乘着一架马车缓缓离开杨府。府中内堂,龙天肃、王祥、花不凡、王战王适兄弟、杨波、曹通、申善、鲁荟等人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语,各自陷入沉思。王祥如今身为越州防御史,他并不想因关兴这个人而将自己卷入是非之中。毕竟,现在的关兴对他而言,构不成任何威胁。然而,兄弟杨波与他出生入死,如今杨波的两个兄弟遇害,作为长官上司也好,兄长也罢,他不能不闻不问、坐以待毙。
王祥沉默片刻后说道:“杨将军,对付关兴一事,我们切不可操之过急。他身边有清风老怪在,想要杀他,绝非易事。”杨波怒容满面,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道:“王大人,难道我兄弟就这么白白死了吗?做兄长的难道就无动于衷,坐以待毙?”王祥微微摇头,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们不能只求一时之快,那样只会枉送性命。”
龙天肃此时站起身来,他轻抚须髯,眼神深邃地朝着窗外天空望去,冥思苦想片刻后,缓缓说道:“杀关兴,我们明着来不行,可以来暗的。”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动。龙天肃想到了一个坏主意——暗杀。他派王适发帖给江湖武林门派,言明取关兴首级者赏银万两。花不凡瞪大了眼睛,伸出大拇指,赞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个好主意。”王祥觉得此计虽妙,但杀关兴总得有个完美的理由,否则众人一再追问,无法给出合理解释。
王战凭借着他的智慧,此时告知大家,给关兴安排一个借刀杀人的罪名。将侯廷之死与关兴联系起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关兴身上,这样花不凡以后就不用藏头露尾,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众场合。龙天肃点点头,微微露出狡诈的笑容,道:“王战将军的办法甚妙。”王祥心中也明白,关兴能活到现在,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跟随大圣天王杨么多年,久经沙场,得到了充分的磨练。楚亡后,他流落江湖,经历无数刀光剑影,一个人能在武林存活,全靠一身本领。想要对付他,恐怕不会这么轻而易举。
杨波躁动的心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安稳地坐了下来,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杨波又提示曹通、申善、鲁荟三人:“你们三人不得把这件事告诉夫人。”三人点头应允。杨波不想此事牵连这三人,于是让他们退下。他也想到,如今大哥王祥身边缺少心腹,他打算让曹通、申善和鲁荟跟随王祥。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对付关兴,无谓的牵扯进来只会让更无辜的人死去,这并不是一场稳操胜券、十拿九稳的仗。
吃酒席时,天色已黑。杨波喝得醉醺醺的,被鲁荟搀扶到洞房门前。杨波进了房间,鲁荟关上门就离开了。由于新郎们失去了两位弟弟杨述和杨安,大伙已经没有闲心去闹洞房了。钱佳悦披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榻旁,一动未动,等着新郎官夫君给她揭盖头。
杨波喝得烂醉如泥,酒意中掺杂着悲痛和沮丧。他东摇西晃地扶着桌子坐下来,颤抖的手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他瞅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新娘子钱佳悦,心中却满是复杂的情绪,对她此时无动于衷。钱佳悦还是静静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等着新郎官。
“这是怎么为什么?”杨波突然酒后失态,像发疯一样自言自语道。钱佳悦此时顾不得任何礼数,自己将盖头掀起,看到新郎无缘无故在桌子旁失声痛哭,急忙走到跟前安抚。“相公,发生了什么事?”杨波的眼眶湿润了,变得通红。他双手捏着新娘子的脸颊,眼睛盯着钱佳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中有很多话想倾诉,却无法对她开口诉说。“相公,你到底怎么了。”钱佳悦再次追问。杨波摇摇头,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钱佳悦用力将酩酊大醉的杨波扶起,搀着他回到了床上,然后给他脱了皂靴。杨波倒在床上,呼呼就大睡起来。钱佳悦只叹一声,还没有夫妻洞房,自己就睡了。她没有发一点公主脾气,可能是自己真的长大了。今天成婚,已经成为一名妇人,不再是曾经任性的郡主身份。她只是在床边默默看了一会沉睡中的相公杨波。然后她就走出房间,打算出来透透新鲜空气。毕竟,她在房内坐了一下午。相公现在喝得大醉,下午的乌云片刻笼罩京城大地,夜晚天空却放晴了。她站在院中,看着天空皎洁的明月,满天的繁星,不由心生很多感慨。钱佳悦心情格外的舒服。她深深呼吸外面的空气,加上夜晚的清凉,让她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向走廊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她好奇地又向前方走了一段距离,只听两个女仆人在议论着什么。她悄悄靠在一个柱子一侧,清清楚楚地听到关兴和钱佳美杀死了杨波的弟弟杨述和杨安。钱佳悦听后大为震惊,心中暗道:姐姐还活着,姐姐没有死,姐姐他没有死,她怎么会杀死小叔呢?为了求证事情的真假,钱佳悦顾不得新娘子的身份,走上前去质问下人。突然新娘子冒出来,下人们吓得两腿哆嗦,嘴巴都在颤抖。貌似新娘子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下人惊愕一语:“夫……夫人。”钱佳悦严厉质问:“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下人毫不犹豫地点头。钱佳悦继续问:“你们从哪里听来的,关兴和钱佳美的事?”一个奴婢下人颤颤巍巍地回答道:“我们是从申大人那里听来的。”钱佳悦听闻嘴里念叨一句,奴婢们磕头跪地求饶。钱佳悦告诉两位奴婢回去不要乱说,否则杖责伺候。奴婢吓得赶紧起来叩谢退去。
钱佳悦于是来到曹通和申善、鲁荟的房间。这时候在门外的钱佳悦,一清二楚地听到他们三兄弟在讨论关于飞天玉狐钱佳美的事。她的心中更加疑惑,姐姐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和关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