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熊不再迷惘于前路,整个人气质发生转变。
就连孙谦这个马甲,都准备丢弃。
船队要途径江东控制区域,与对方爆发冲突是难免的。
这层马甲保不住的,只要遭遇,就会被扒掉。
既然要争,隐藏姓名算什么事?
船队随行的四只大白鹅突然变成了五只,引发一些老人的猜测。
船队总共就三拨人,新来的河北人就是新人,属于基层劳力。
江东老人是船队技术力量,下邳人是负责武装,河北人只能听从指挥做体力劳动。
前后耽误约两個时辰,船队扬帆起锚,顺泗水而下。
舱内,黑熊端着一盘菜肴来到甄宓的小隔间。
甄宓尽可能往后坐,黑熊坦然落座放下木盘推了过去,打量甄宓艳丽面容。
她的肤质极好,五官协调,此刻绷着脸一双眼眸似有似无给人一种亲近、眷恋之感。
只是正常的观察黑熊,可甄宓眼波荡漾,极易给人一种亲善感觉。
迎着对方目光,黑熊说:“你本该死了,是我救了你。你也不必感谢,是我挑拨二袁对立,劫持你到黎阳,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那能否放妾身回乡?”
甄宓音色细腻:“若是不便,妾身在许都也有亲族、旧人。”
“你觉得我舍得放你走?”
黑熊右手伸出手心出现一个血桃,放在木盘里:“饭后吃了这桃,你失血太多了,需要休养。稍后我给你找些布帛针线,你自己缝制衣裳吧。袁家的衣裳,不要也罢。”
“孙君竟然是异人?”
甄宓坦然接受命运变化,她也清楚,她已不可能返回河北。
袁尚容不下她,甚至袁尚兄弟几个都容不下她了。
只是除了袁熙、娘家,她也有其他去处。
“孙谦只是化名,我是宋微子、墨子之后,梁国黑熊。”
稍稍停顿,对惊讶的甄宓说:“船队上下四百余人,目前就你知我姓名出身。”
说罢黑熊起身要走,又停下,说:“稍后我会送来清水、恭桶之物,你若是想沐浴,目前不方便,等下次船队靠岸时就给伱烧水。”
至于自己洗澡,黑熊都是跳进河水里跟大伙一起洗。
没必要给甄宓配什么侍女,别看她是袁熙的妻子,黑熊也听说过她的过去。
汉末大乱以来,甄宓幼年丧父,后来又丧掌家的兄长。
她自幼生活也非锦衣玉食,自己做女红,伺候母亲、嫂子、婆婆十分周到。
现在的世家,还处于原始积累阶段,越是顶级的,就越是清贫;越是想跻身顶层世家,就越要保持清贫门风。
很多重臣也是维持表面的清贫,出入、办公时穿浆洗泛白的半旧衣衫,可家里妻妾浑身锦绣。
汉末大乱,连天子都得饿肚子。
从上到下,没人能置身事外。
黑熊离去后,甄宓先是伸手拿起血桃捧在手心,就见桃皮表面细微毫毛齐整,手感清凉。
指尖轻轻扣动桃绒,却没扣下什么。
又贴近鼻翼闻了闻,桃香浓郁令她一时有了沉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