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郑元心绪翻滚下,想起了幼时发生的事。
&esp;&esp;“我出生二十多年只见过一次发大水,那次水都淹进房里大腿深了,我个子矮,我爹就将我和食物放在大澡盆里,将大澡盆用绳子拴在他腰上。”
&esp;&esp;那晚大雨下了一夜,他爹也一夜没合眼,硬生生熬出来两个大黑眼圈,生怕一觉醒来父子俩就没生路了。
&esp;&esp;只想带回家
&esp;&esp;提起自家爹,郑元如今已经能控制自己不一提及就流眼泪了,他娘早逝,他是他爹一手拉拔大的,他爹没死前,他的印象里,只有永远的责骂与失望的眼神,父子之间半点温存都没有。
&esp;&esp;爹死了,他才仿佛如梦初醒,一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父子情深,也经常时不时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esp;&esp;郑元默默消化完他的触景伤情,思绪便又回到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上。
&esp;&esp;“裴宜,若是真要发大水,诏安县城内要比乡下安全。”
&esp;&esp;裴宜上次在杜甫庆的书房内看过诏安县附近的堪舆地形图,诏安县的地理环境十分好,前有钟家村等渔村靠近海边自给自足,后有运河穿过白光县入海,不论是百姓经商还是发生战乱,都可进可退。
&esp;&esp;只是若是连日大雨导致发大水,白光县便成了最大的隐患。
&esp;&esp;外面突然“轰隆”一声响,震得房内杯盘都发出一阵脆响。
&esp;&esp;郑元起身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急忙关窗,回头对裴宜道:“天黑沉沉的,想必又是场大雨。”
&esp;&esp;裴宜早就料到了,倒也不着急,只点了点头,道:“那我在这边吃午饭,这场雨晚间会停一会。”
&esp;&esp;郑元猛回头,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神棍:“这你也能猜到?”
&esp;&esp;裴宜不会占卜算卦,自然不是纯靠猜的,他早上便看了天色,那会儿空气中水汽极重,今天这场雨是肯定会下的,而且下的时间不会短,但水汽就那么多,都一股脑下完了自然会停歇一阵子。
&esp;&esp;外面风雨大作,郑元急忙出门去查看店里的情况。
&esp;&esp;大约是为了应景,今日聚福楼并没有请美人们表演歌舞,而是换了个善琴技的姑娘。
&esp;&esp;那姑娘就坐在一楼大堂正中高出一截的台子上,步摇微晃,素手轻弹,叮叮咚咚的琴声轻快缓和,伴着外面急促的风雨雷电,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esp;&esp;傍晚时分,雨果然停了。
&esp;&esp;将要落山的太阳在天边撒下万丈金芒,裴宜刚下楼,便瞧见了金光灿烂下,那双只对他温和的坚毅眸子。
&esp;&esp;裴宜唇角的笑容顿时就下不去了,快步走向门口。
&esp;&esp;“你怎么来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