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等一入北狄地界,赤崖公主的暗卫就收到消息,前来接应。当初两人被白羊道匪寨抓去后,跟随的四名暗卫,其中三人被杀,一人重伤,昏迷半个多月,直到最近才醒来。未能护主,那位叫麒邰的暗卫差点以死谢罪。如今得知公主平安归来,麒邰不顾伤病,前来接驾。
几人被困白羊道梦清谷内好些时日,消息落后不少,不知北狄如今是何情形,大周使团又走到了哪里。
“启禀公主,大周使团早在十日前就已抵达凛都。只是您与大周的恒王殿下一直未归,遂对外谎称恒王殿下初到北狄,水土不服,需静养些时日,闭门谢客。”麒邰是个灵性的,晓得赤崖等人关注什么,便说什么。
其实形势远比麒邰说得要严峻的多,恒王殿下未在大周使团的消息,早就经赤崖公主那几个包藏祸心的叔叔渲染,传遍了整个北狄,这也是为何,那些人不曾阻止大周使团抵达凛都的主要原因。毕竟,一个没了主使的大周使团,就如同一只没了利爪的病猫而已,毫无威胁可言。
流言说,大周根本不屑与北狄友好相处,大周恒王一路游山玩水,根本不将北狄放在眼里,这会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逗留呢。为了坐实流言的真实性,北狄那些皇叔们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这几日,光蒙面人夜探外使馆驿站,就不下十几次了。
好在少卿稳得住,又有蜀王在旁协助,使团众人也算有主心骨,慌而不乱。只是,若恒王再不现身,恐流言愈演愈烈,假的都成真的了。
“如此说来,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启程。”恒王纵观局势,哪怕有北狄太子代为转圜,但他久不现身,难免给人攻讦的借口。
赤崖公主歉意道:“本想在此地休整一番再赶路,但朝中局势日新月异,只得辛苦殿下与王妃再坚持坚持。”
“公主客气,同为盟友,这是孤应该做的。”
为防恒王赤崖回来的消息走漏,被有心人知道,麒邰预备了一些衣物,三人做了一番打扮,快马加鞭往凛都而去。
一到凛都,赤崖本预将恒王与恒王妃安排到自己在宫外的别院内,那里至少都是自己的人手,可保恒王夫妇的安全。使馆人多事杂,如今又有那些皇叔们骚扰,不是好去处。
然而恒王婉拒了赤崖的好意,赤崖公主没有勉强,毕竟恒王身为一国亲王,在他国国都定有秘密居所,这些都不好对她一个外人讲,遂将自己别院地址告知恒王,承诺:若有任何问题,都可遣人过去。她若收到消息,定第一时间解决。
之后,赤崖只身前往北狄皇宫。她必须尽快将恒王抵达的消息禀告父皇,趁着父皇还能下旨时,将北狄与大周安稳汇市的贸易条约签订下来,为阿弟继位再垫基石。
告别赤崖公主,恒王带着林然往凛都最繁茂的喀鲁斯街走去。
喀鲁斯街位于凛都东南角,乃凛都最繁华之地之一,北狄最著名的角斗场也在这条街上,集聚了王权富贵、形形色色之人,这里关系错综复杂,是很多达官贵族的放松之地,大周的暗桩也潜藏在这喀鲁斯街内。
两人在喀鲁斯街转来转去,走走停停。
一路上,林然很是疑惑,比如恒王明明第一次来凛都,却对喀鲁斯街分外熟悉,哪里有什么,哪里要拐弯,哪条道比较近,哪家铺子卖什么……虽然可以解释说,大周皇帝陛下将安插在北狄的探子交给了恒王,其中包括北狄国都的地形图之类的,但殿下也太过于熟悉了,好似亲自来过一样。
林然的直觉没错,恒王确实来过凛都,不过是上辈子的事,在泰安帝死后,新帝也被人杀死后,他集齐余下人马,与北狄铁骑对战,为了寻得北境之王的弱点,曾偷偷过忘川,入凛都,在这喀鲁斯街上来来回回打探消息。
只是那个时候,山河破碎,国不将国,他心中满是仇恨的火焰,根本没有如今跟林然逛闹市的闲情逸致。
逛着逛着,两人突然在一首饰摊前停了下来。
林然装作买首饰,用余光偷偷往后撇了两眼。
“那两人还跟着呢。”林然悄悄说道。
恒王拿起一根簪子在林然头上比划了两下,“那两人在咱们与赤崖公主分别后就跟了上来,看情形应该是北狄诸王的探子,看来咱们一到凛都就被盯上了。”
“必须甩掉尾巴。”这会儿他们要与大周安插在北狄的暗探汇合,不甩掉尾巴,就会暴露大周在北狄的暗桩,后果不堪设想。
“阿然以为如何?”恒王贴近林然,呵气道。
“不如何。”林然微微撇开脸,略微不自在道:“殿下,还请自重。”
“阿然还在怪孤。”
“殿下多虑了。”
恒王忽然笑道:“确实是孤多虑了,若阿然还生气,就不会以身犯险,跑来救孤。”沈祁可是说了的,他失踪后,阿然是如何担忧,如何日行千里,如何不顾自身安危,破开白羊道法阵,想到这些,恒王就跟吃了蜜一般。
“殿下,大敌当前,莫要胡闹。”林然叹息一声。
“孤晓得的。”恒王说着牵住林然的一只手,将看好的簪子插在了林然头上。
卖首饰的掌柜笑道:“公子好眼光,此簪当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