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瞳孔微缩,女奴脖上的戒指竟到了眼前这个小奶娃身上,不言而喻,这个吐着水泡泡啃着肉丝的小奶娃一定就是大皇姐李词的女儿,上辈子皇伯御封的长乐公主李莫忘。
恒王攥紧了戒指,如此说来,大皇姐真的被困在这座古墓中,他的想法没错。否则怎么解释,她的女儿为何在这里?恒王内心翻腾,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性命攸关的事,否则大皇姐怎么可能将女儿一个人扔在这里。想到此,恒王的心情愈发沉重了。
麒邰探头过来,“殿下发现了什么?”
恒王将戒指塞入奶娃娃怀中,抚了抚小孩子的胸口,“无事,麒护卫可吃好了?”
麒邰努了努嘴,“吃好自是算不上,毕竟就那点肉腥,还不够塞牙缝的,若是方才将那秃鹰逮住烤了吃,一定很美味。”麒邰说着双眼放光。
塔鲁穆略微嫌弃地撇了麒邰一眼,心里吐槽道:还嫌不够吃,这一小包,大半都进了那位麒大人的肚子,这可是娘子辛辛苦苦为他做的,他都舍不得吃。平日里出来狩猎,想娘子了,才拿出来吃上一根,宝贝的很呢。
那位贵人除了喂给小娃娃外,自己什么都没吃,不吃怎么能行?这地底下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如今那位麒大人中了噬魂毒,他又是个没内力的普通人,一切还得靠那位贵人公子。
塔鲁穆将偷偷藏下的肉干递给恒王,“贵人,横竖吃上几口,吃饱了才有力气。”哪怕再烦忧,也得有力气才能烦。
恒王摆手,“孤不饿,你们吃吧。”
“好家伙,竟然还有呢?谁刚才说没有了呢?”麒邰说着直接伸手薅走。
“你都吃了那么多了,差不多得了。”塔鲁穆叫苦哀哉,想要夺回。
麒邰将肉干举得高高,“老子都应了出去后让你当老子的兵,吃你几根肉干怎么了,恁地小气?”
“这不是小气不小的问题。”
“那是什么?不就是见人公子哥儿面白无须,长得比我老麒好看。那不算什么,看到了么?”麒邰指了指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有这般荣耀。”
“麒侍卫确实令人敬佩。”恒王赞道。
上辈子他也是上过战场的,所以清楚知道,麒邰身上那一条条疤痕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与死神一次次惊险地擦肩而过。
麒邰本还想说,恒王殿下那兔儿爷,肯定连战场都没上过。这突然被本人赞扬了,后面的话顿时就卡住了,半天只哼唧出两个字:“那是……”
“所以,自己的荣耀自己记得,别想着让别人帮你记,努力活着,解掉毒,才有更好的未来。”恒王突然说道。
麒邰愣住了,竟不想这位殿下看穿了自己。是的,他看似大大咧咧与塔鲁穆各种开玩笑,实则是觉得自己中了毒,没希望出去了,不想在最后的日子留有遗憾,所以看起来特别反常,不像是他平日里稳重的性格。
“殿下,属下都这般了还能出去?就算出去了,这噬魂之毒谁又能解?”麒邰丧气道。
“当然可以。”恒王打气道,“麒护卫莫要丧气,神医扁桥他老人家的名号不知你晓不晓得?”
“如雷贯耳。”麒邰点头道,传说其医术高超,可以起死人肉白骨,当世之杏林大拿,只是此人乃周人,又失踪好些个年头。恒王忽然说起此人,难不成,他有那神医的消息?
“只要回到凛都,他老人家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虽然他未见到神医他老人家,但他听少卿说了,神医跟随使团来到凛都后,闲不下来,在凛都最繁华的喀鲁斯寻了一块空地义诊,和尚慧通与他新收的小弟子在一旁打下手,离卡萨鲁布庄不过两三条街道的距离。
匪寨一别后,不知他老人家过得怎么样?一切可还好。当下只要顺利走出这座古墓,麒护卫的毒就一定能解。
恒王笃定的模样给了麒护卫定心丸。
“既如此,殿下确实需要进食。”麒邰乐呵呵地将肉干塞进恒王嘴里,见恒王不配合,又说:“毕竟,属下能不能活着出去,得靠殿下不是么?”
恒王失笑,不忍拂了麒邰好意,将肉干吃进嘴里,顿觉咸香四溢,口齿留香,塔鲁穆娘子的手艺确实不错,比之他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半分。但他沉重的心思并未减轻多少,看着怀中白胖可爱的稚童,想起大皇姐上辈子的宿命,心就揪着。
他见麒邰与塔鲁穆修正好了,便吩咐二人就近巡查,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他不信大皇姐只把孩子仍在这里,不留任何痕迹。
果然没多久,麒邰在一根枯枝上发现了一块碎布,想来是匆忙间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的。这块碎布与先前被埋着沙漠中的女奴身上的衣衫颜色不同,应当不是同一个人,而塔鲁穆在碎布的不远处发现了打斗的痕迹,那里坠着一根枯藤,向上延申,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