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眼前一黑,松锋想死了算了。
&esp;&esp;现在的艾薇眼前同样是浓郁的黑。
&esp;&esp;她的意识停留在倒向郁墨怀抱的最后一刻,他的衬衫领口上有洛林的味道,应该是被洛林拎着领口拽过一次——
&esp;&esp;不过郁墨脸上没有伤痕,洛林没有对他动手。
&esp;&esp;洛林一般也不会对学生动手。
&esp;&esp;除却课堂上的惩戒。
&esp;&esp;责罚那些犯了错误的学生时,洛林习惯用那一柄黑色的教鞭,抽打掌心,后背,乃至于臀部,他很擅长通过公开羞辱对付那些“刺头”,也会直言不讳地在课堂上批评现在基地一些错误的教育方式。
&esp;&esp;不会有人对此抱有其他意见,没人敢有“其他意见”。
&esp;&esp;他是洛林,是洛林·赫克托,来基地任教那段时间是“降维打击”,堪比一个数学领域的博导来教小学生一元二次方程组。
&esp;&esp;遵守规矩、且知错就改的学员不会遭受到他的处罚。
&esp;&esp;艾薇就没有。
&esp;&esp;她从洛林那里得到的、最痛的记忆,还是黑暗区的那一次,陈旧破败的旅馆,老师那惯常握教鞭的手失去黑色皮质手套的保护,用力压在月退木艮上。他抿着冷淡的唇,微微皱眉,额头落下汗水,间或地轻轻吸一口气,叫她的名字。
&esp;&esp;艾薇,放轻松。
&esp;&esp;他一直这样说,手掌心贴在微小月复上,不偏不倚,刚好能盖住那一块儿随他动作而变大变小的隆起。这种悬殊的视觉和感受让艾薇的窒息感更重了,她努力往上看,只能看到洛林冷淡英俊的脸,和勉强放在她这里的深色教鞭是截然不同的反差。
&esp;&esp;教鞭丁页端一圈非常厚重,打人时也最吃力,隔着她的血肉,抵住他掌心。
&esp;&esp;他没有说错,除却冲锋时,洛林都能把握住理智,或以手覆盖在椰子上格挡,或靠自制力把控,没有真得伤害过她。在这件事上,两人算配合得相当默契,和谐,甚至于艾薇能感受到快乐。
&esp;&esp;单纯的、激素分泌后的欢乐,她骨子里流着探险的血液,追求危险和刺激的念头贯彻在她的人生和这些上面,艾薇不喜欢和风细雨的温柔,不接受温吞吞如白开水般的杏艾,不要举案齐眉不要相敬如宾。
&esp;&esp;尤其是品尝过洛林的手艺后,她不会再选择香草口味,她要扭曲,要变态,要压抑,要明显,要暴烈,要窒息,要濒临死亡,要不相匹配,要彻底。
&esp;&esp;如果艾薇不曾对他怀有爱意的话,或许她会很开心,自己能找到能完美符合她要求的老师。
&esp;&esp;现在不行了。
&esp;&esp;就连在此刻混沌的梦中,艾薇都在用力挣扎,尝试摆脱洛林的控制;她踉跄着爬到地毯上,大量的椰子水混杂着牛奶洒了一地,没几步,又被洛林拽住脚腕,轻而易举地拉回去。艾薇转身,从侧面的镜子中看到体型差异巨大的二者,朴素白衬衫的女学生被深黑色军装的男人牢牢地压住,由浅樱花粉而渐变成深玫瑰紫的教鞭缓缓消失在灰色的制服裙下。
&esp;&esp;上天堂的瞬间,艾薇睁开眼睛。
&esp;&esp;她真以为自己还在天堂中。
&esp;&esp;雪白的房顶,雪白的墙壁,就连床单也是雪白,简朴到没有多余设施的休息房间,处处都是洛林那种冰冷的机械味道,甚至像梦境入侵了现实。
&esp;&esp;?艾薇很快明白了这种气味的来源。
&esp;&esp;“这次探险队和军队的伤员多,”郁墨说,“基地本身的医院床位不够了,所以额外申请长官的单独病房。”
&esp;&esp;——拥有这个单独病房的长官应该姓赫克托。
&esp;&esp;艾薇想。
&esp;&esp;她默默地坐着,受伤的右手仍旧没有丝毫知觉,就像打了那种专用的麻醉剂,疼痛的手腕之下、蔓延到指尖这部分都不再属于自己,像注水的猪肉,摸起来就像摸其他人的手。
&esp;&esp;手腕受伤情况比艾薇想象中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