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军师自顾自地扇着耳光,圣女却仿佛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一般,回头对芝娘说道:“这位妹妹可也是国色天香呢,在这里倒是委屈了些。”
芝娘急忙道:“为圣主尽忠,哪里会有委屈。”
圣女道:“你也不必客气,我知道你的心思。呵呵,不过无妨,只要你能为圣殿尽心做事就行了。只要时机成熟,自然会给你父亲报仇的。”
芝娘施礼道:“谢谢圣女殿下关心。”
“好了,起来吧。别在这影响大家说话了,以后管好你那狗嘴!”圣女朝着狗头军师冷冷地说道。狗头军师急忙千恩万谢,浑然不顾鲜血已经顺着嘴角淌到了衣衫上,倒是瘦削男子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急忙低头退下,去清洗衣衫上的血迹去了。
圣女又回头对芝娘笑道:“你汇报的事情圣主已经知道了,这次给你记了一个大大的功劳呢。给你的赏赐随后就会有人送来,以后你可要尽心办事,多立功劳。到时候莫说帮你报仇,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呢。”
芝娘再次谢了圣女,道:“圣主既然有了安排,奴婢自当听命,需要奴婢去做什么,还请圣女吩咐。”
圣女把玩着左手的手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呀,你的任务还是重中之重呢。不过,目前还是先看热闹就行了。”说到这里,她回头看向那瘦削男子,道:“这一次还要辛苦你们三个。”
瘦削男子道:“圣女但请吩咐,我等自当无所不从。”
“哦,无所不从?”圣女笑嫣嫣地望着瘦削男子,玩味地说道:“我要是让你们死呢?”
瘦削男子听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圣女的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匕尖倒转,直指自己的心脏,面无表情地望着圣女,一副等待命令的样子。
圣女轻轻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惫懒地说道:“哎呀,真没意思。算了,不逗你们玩了。”然后从怀中拿出甩出一封信函;那信函轻飘飘地飞到瘦削男子的面前,被他稳稳地接住。感受着信函上瞬间消逝的内劲,瘦削男子心中顿时懔然,果然不愧是长生殿的圣女,看起来年纪轻轻,不但内功竟然如此深厚,更难得是对内功的控制居然也是炉火纯青,恰到好处。
这轻轻一掷,且不说薄薄的纸片如何在空空飞行,事实上只要内功深厚一些,大部分都可以做到,无非是加些暗器手法罢了。但是,控制着信封上蕴含的内功,恰好在对方接到时悄然散去,那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了。这不但需要掷信者需要控制好自己的内功,还要熟知接信者的功力和反应能力,并计算出对方在这瞬息之间能够用出几成功力,反应需要多少时间等等。细节之处,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体会到的。
显然,这瘦削男子的一身功力,在武林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可面对圣女这轻轻一掷,他却明白自己是万万不及的。
“事情都在信里写着呢,去办吧。”圣女吩咐道,说完再也不看瘦削男子一眼。
瘦削男子带着凶恶汉子转身离去,并没有等狗头军师。想必狗头军师也不敢回来了,应该就在外面等着与他们俩会合了。
“哎,赶了一路,倒是有些累了。真不想这样操心呢,伤神又伤身,很容易变老……”圣女喃喃道,似乎在和芝娘随意地聊起天来。
芝娘奉承道:“圣女殿下绝世容颜,想必长生天也舍不得,一定会让它青春永驻的。”
噗嗤~圣女笑了起来,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芝娘笑道:“圣女殿下乃是慈悲善良之人,怎么会可怕呢?”
圣女道:“虽然每个女子都喜欢赞美,不过……”圣女停了一下,笑容渐渐敛去,道:“不过,我不喜欢这种虚伪的赞美。”
芝娘低头,也不辩解,轻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看着她可怜柔弱的样子,圣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你不用害怕,也不需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可不是那些臭男人,他们会对你心动,我可不会哟。呵呵,我姓元,叫红拂,你……罢了,虽然不知道你年龄,不过以后你就叫我红拂姐吧。”
“奴婢不敢。”芝娘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尽管圣女不让她这样了,可仿佛她天生如此,又或者习惯了这一副模样,一时难以改过来了。
元红拂看了她一眼,道:“整天都敢琢磨着如何杀人报仇,还有什么不敢的。好了,我这人任性惯了的,不喜欢听人奴婢来奴婢去的,也不喜欢别的女人见了我就圣女长圣女短的,嗯,我还就是喜欢别人叫我红拂。对了,男人是坚决不能叫我名字的,你可要记得不要告诉别人哟。”
“是。”芝娘迟疑了一下道:“姐姐吩咐,妹妹自然谨记于心。”
元红拂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我平时很少来中原的,听说中原繁华无比,人物风流,嘻嘻,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
“讲……讲故事?”芝娘讶异地问道。
元红拂点点头,道:“就是你们大明朝廷还有民间的各种逸闻趣事等等,随便说说吧。”
这可把芝娘难住了,虽然她是长生殿在大明朝收买的一名探子,但说到底身份普通的很;她在芸香院的任务也是搜集各类情报,可这些情报都呈送到长生殿了。元红拂作为长生殿的圣女,应该会收到这些情报的。就算她收不到,那也应该有收不到的原因;这些情报哪些是长生殿的秘密,哪些可以告诉内部人,哪些应该向外放出风声等等,并不是由她芝娘决定的,她也不敢轻易乱说。
可除了这些上交的情报,她似乎也不知道其他什么逸闻趣事了。或者说她平日里只顾着留心那些情报,一时之间反而想不起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当然,如果她面前只是一位普通的客人,那么她可以信手拈来,胡编乱造一个故事出来,无非是逗客人开心而已。酒桌上的各类段子,不光是李之郎的前世才有,事实上这早就是中国酒文化的一项内容了。段子虽然粗俗,可高雅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人都不过是凡尘中一俗人,俗人自有俗愿,俗人自有俗好,这些粗俗的段子拿到酒桌上,给凡间俗子们用来调节气氛却是正好。
可眼前这位想听她讲故事的女子,却万万不能以凡间俗子来对待。所谓圣女,可不就是圣洁高雅,超脱凡人的么?在芝娘眼中,元红拂宛若仙女下凡,不仅漂亮,就是气质也是超凡脱俗的。举手投足之间,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无不令人心神荡漾;或妩媚、或清纯、或端庄、或俏皮、或慈善、或冰冷……似乎她有千万种气质,并且都可以将这千万种气质演绎到极点,又或者是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一起,竟是完美无瑕。
这等人物,又岂能让那些粗俗的段子污了她的耳朵?
见芝娘愣了片刻,作声不得,元红拂似乎体谅到了她的难处,幽幽一叹,道:“你就给我讲讲李之郎的故事吧。”
李之郎?七岁案首?似乎也没多少故事。可既然圣女想听,那就说说吧,把他从小说到大。是了,能够让圣女感兴趣的,不也就是这般天纵奇才的人物吗?
夜色深深,外面的喧嚣似乎瞬间安静下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轻听芝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