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电影,就好好看,不要总是走神开小差。”-两天后。江乔刚进京市的家门。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点开了一下邮箱,就被里面满满当当的学校邮件给压清醒了。她往下划了划仿佛没有尽头的邮件标题,一封都不想点开,任由那个鲜红的99+留在原地,垂头丧气地往沙发上一倒。裴知鹤把两人的行李箱提到客厅。晨光洒落在他脸上,光影浅淡,五官的轮廓显得更为深刻。他扫了一眼沙发上的手机,轻笑一声,“这么不想回学校?”有要紧事?江乔随手抓来一个南瓜抱枕塞在怀里,整个人都蔫蔫儿的,“不想。”不想回学校。更不想离开他。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虽然学校是寄宿制,但大部分同学都是两周回家一次。同寝室的舍友们都对返校日的痛苦深有感触,只有她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因为她那时候真的想不明白,明明不到半个月之后又能回去了,到底有什么可难过挣扎的。十五岁的烦恼,隔了七年才迟迟降临。岁数白长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高中时的舍友更弱小,哪怕只是去学校待几天,周末又能回来了,还是忍不住的低落。裴知鹤坐在她身边,好笑地捏捏她的脸,安慰道,“先集中精力处理好学校的事情,五天后我去接你回来。”五天后。原来今天还是万恶的星期一。安慰的很好,下次不许安慰了。江乔垂头丧气地穿上拖鞋,拉上行李箱回房间收拾行李。需要洗的衣服放一堆,买回来的大大小小纪念品分门别类装好袋,箱子刚清空,准备往里放带回学校的衣服时,才发现衣帽间空了。更准确的说,不只是衣帽间里的衣服。就连她枕头上放的宜家鲨鱼和小狗,放在床头的润唇膏和护手霜……也都跟着消失了。江乔翻箱倒柜在屋里找了半天,确定不是自己犯傻把东西丢在柏林没带回来,才拧开房门走出去。裴知鹤正站在厨房的中岛台后,衬衫袖口挽起,身形颀长优雅。台案上放着一个大号的纸袋,糖纸花花绿绿的很热闹,是江乔买回来准备送各种人的巧克力球。他把她买给舍友的那份挑出来,连带着一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密封罐,一起放进袋子里,抬眸看她一眼。“之前做的蜂蜜柚子茶,回学校用温水冲着喝,对嗓子好。”男妈妈状态时隔多日回归。反差感强烈,天然就散发着一种家务活上的可信赖感。江乔感激地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凑到他身边,满怀希望地抬头看他,“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鲨鲨啊。”说完才想起男妈妈和传统家长不太一样,对小孩的隐私十分尊重,一看就不是那种偷偷进别人房间乱晃的人。她绞尽脑汁地解释,“就是一个蓝色的毛茸鲨鱼……身上穿着一件红白条纹的圆领毛衣,头上还有一顶圣诞帽。”说起来有点羞耻,但毛衣和小帽子都是外婆亲手织的,独一无二。她在微博上特意发了好几条图文炫耀,好多陌生人都来要链接。裴知鹤慢条斯理地给她打包水果和零食,任她这样看了一会,才佯做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没见过。”“之前李姨说夫妻总是分房睡不好,不利于家庭稳定,好像把你东西硬是拿到主卧去了一部分,我拦都拦不住。”“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真有。”这属于是纯纯瞎扯了。李姨她在老宅见过几次,是很本分朴实的性格,即便从小看着裴家兄妹长大,也做不出这种僭越主人意愿的事。但她也知道,裴知鹤愿意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哄她。给她一个顺水推舟的台阶下。让她不用再费心想怎么才能破家里的冰,就能延续前半个月养成的习惯,合理合法地继续黏在他身上当考拉宝宝。结果就是,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走进那间宽敞的主卧,发现鲨鱼和傻狗都在,在两个枕头上一边躺一个。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睡得香喷喷。转身前,还不小心看到靠墙书桌上,紧挨着台灯摆了一张她的照片。还是拍婚纱照那天的拍立得,在银杏树下抓拍的,表情最傻的那一张。江乔趴在满是裴知鹤味道的被单上滚了两圈,笑着笑着又莫名想哭。从小到大在你楼下“过两周的校庆,有同学问我参不参加。”江乔实话实说。顿了几秒,又加上一句,“裴老师……去不去啊?”以前不觉得。她在京大上学,裴知鹤在同一所学校当教授,撇开某种微妙的背德感不说,这种感觉还挺好的。正因为学校里的大事他都听说过,所以即便年龄差有点大,也碍不着她能跟裴知鹤畅谈校园话题。话接话自然得不行,有一种在和同龄男生谈恋爱的错觉。车子驶过学校南门,裴知鹤放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轻轻抬起,跟门卫打了声招呼。转弯时,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杏眸晶亮,气色也不错,手里抠着草莓熊外壳的手机。她的手机还在震动个不停。默认的白色聊天界面上,对面的新消息一波一波地往外冒。他视线稍一停留,又很快移开,“不一定。”“院里邀请了我去做讲座,但最近苏院士那边的活有点棘手,不一定脱得开身,我还没给最终答复。”江乔本来就是不怎么会隐藏情绪的人,以前还会费心在他面前装一装,现在已经全然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