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道:“后来我派人到后人巡查,却再也没见到过那人。”
凌孤月想起前日葛三叔吞吞吐吐的样子,他也曾提起过后山,心道:莫非与师父有关?
沈落见他望着桌面出神,轻声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凌孤月道:“我们屏川有什么宝物吗?”
沈落道:“若说宝物,一个门派最珍贵的莫过于独门武功,武林中谁不对屏川心法好奇?只是这武功不同于物品,不是那么好窃得的,那人大概意不在此。”
凌孤月也心知葛三叔不是为了偷师学艺才来到屏川,他欲言又止,犹豫该不该跟沈落说实话。
“师兄,我们何时去见葛三叔?你在信中说他有事要与我商量,又是何事?”沈落问道。
凌孤月纠结地扶了扶额,低声道:“你才刚到这里,不如休息休息,明日再去找葛三叔吧。”
沈落见他神情有异,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了解有时更甚于自己,他知道凌孤月此刻有事藏在心里,但却没有多问,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师兄说的是,我也觉得有些累了,”说罢起身,往里间的床榻走去,“借师兄的床躺一躺。”
“唉?”凌孤月拉住他的袖子。
“怎么了?”沈落回过头,眉眼微垂,落在他润白的手上。
凌孤月本想让人另开一间房,见他脸色苍白许多,眉宇间满是疲惫,便放了手,轻声道:“你去睡吧,天也凉了,盖好被子。”
沈落点点头,在床上合衣躺下。
凌孤月见他呼吸逐渐平稳,低声道:“我先出去了。”
沈落没有回复,似是已经熟睡。
凌孤月推门而出。
就在门‘吱呀’一声合上的时候,原本双目紧闭的沈落突然睁开了眼,他摸了摸身上温软的锦被,将被子往上一拉,把脸埋了进去,深嗅一口,这才逐渐放松了睡去。
凌孤月本想去找葛三叔探探情况,在楼里问遍了人也不知道这位神秘的三爷今日去了哪里。正要出门转转,刚步出疏影楼,便迎上一个不速之客。
“绯衣公子!”赵意欢身穿绿锦袍,系着蓝腰带,腰间挂了数枚价值不菲的玉佩,头上勒着条金边珍珠抹额,神情又带着得意,实在像只花孔雀。
这只花孔雀撩起轿帘,从赵家标志性的金丝玲珑轿上走下来,见凌孤月抬头看向自己,赵意欢的眉眼弯成了一条线,胖乎乎的脸挤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菊花,凑上来笑眯眯道:“刚巧我还想找你去呢!”
凌孤月看了他一眼道:“赵公子,有什么事吗?”
赵意欢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自诩风流地摇了摇,“过几天就是我爹的五十大寿了,我想请绯衣公子跟我一起去为他老人家选件寿礼。”
凌孤月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或许此次可以从赵意欢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也未可知,若真的打听到了暖烟玉被藏在何处,大可不必再大费周章地从赵秋山手中将它骗过来,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取来便是。
打定主意,凌孤月笑意吟吟地点了点头,“也好。”
那一笑风华绝代,直把赵意欢看呆了,摇扇的手僵在半空中,肥嘟嘟的脸上写尽痴迷,看起来十分可笑。
“赵公子?”凌孤月眉头微挑,伸手道,“请。”
赵意欢回过神来,脸颊飞来一抹红晕,“绯衣公子请……”
身后的轿夫还要抬着金丝玲珑轿跟上来,却被赵意欢哄了回去,“在这里等着本公子!不许跟上来!”
两名轿夫只好缩回了墙角。
凌孤月随赵意欢来到了字画一条街,沿街卖的皆是些古董字画,正看着两边的铺子,赵意欢扭捏道:“绯衣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今天我有什么不同?”
凌孤月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随后了然笑道:“赵公子的新衣服倒是很别致。”
赵意欢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咧嘴露出了几颗雪白的牙齿,一把扇子扇的呼呼生风,“这身衣服是我爹专门请金陵最好的师傅做的,不过我指的不是这个。”
凌孤月眨了眨眼,又仔细地看了看他,想了想道:“赵公子换了新香囊?”
赵意欢拨了拨腰上的香囊袋子,噘嘴道:“不是不是。”
凌孤月停下脚步,又将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摇头道:“赵公子,我实在没看出你今天有什么不同。”
赵意欢撇了撇嘴,‘刺啦’一声拉开了扇子,“绯衣公子,你就没看见我的扇子吗?”
凌孤月这才把目光放在那把扇子上,接过来一看,扇骨由乌木精雕成蝶翅,握在手上倒是挺轻巧,隐隐还有些清香。打开一看,只见正面上写道:“绯云东来,衣食无忧。”翻了个面,背面赫然画着一个年轻公子,丹青氤氲,叫人看不清面容,唯眼角的一点朱砂痣令人浮想联翩。
赵意欢见他盯着背面的人物,结结巴巴解释道:“上次被那个什么疯子王爷说的……心里实在怵得慌,听闻金山有位得道高人,就专门去了山上一趟,想让高人给我看看……还好高人说那杜王爷说的都是疯话,我这一辈子有贵人相助,什么危难都会化险为夷,他又给我写了几个字,画了贵人的模样,叫我好好保存着,我就让人做成了扇面随身带着……”
凌孤月笑着将扇子递给他,“这个高人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