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听了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眨着眼睛抿嘴一笑:&ldo;本殿自然没那本事,只不过是要一解心中的疑惑罢了。&rdo;
罩衫男子似乎不懂,目光沉沉的盯着阮清。阮清透过紧闭的窗户看了一眼天色,阳光明媚,窗影西斜,似乎是清晨。这么说他至少昏睡了一天一夜,而今还没有人找到这里,倒是令他有些忧心。
阮清却微笑着望向对面的人,耐心的解释道:&ldo;本殿初初还以为是哪位仇家报复,但看到这破落的屋舍,就有些不好肯定了。不过,既是黑风寨掳了人,合该是想要赎金罢了,可阁下却是故意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倒是令本殿确定了一点。阁下应该不是这寨子里的人,可对?&rdo;
罩衫男子微微一僵。但想到阮清纵使猜到这一点也猜不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含笑不语。
却听阮清继续道:&ldo;阁下不说话便是承认了。那么再让我来猜一猜,京城里跟我有恩怨的大抵就那三两个人。论起最近的,便是前些日子被我射穿了裤裆的尤家二公子。阁下虽带了面具,我却也认得出阁下并非尤肃那个胆小懦弱的蠢货,那么,阁下是替尤二公子行仗义来了?&rdo;
&ldo;殿下真是联想丰富!&rdo;罩衫男子听似赞赏的笑了一声。
&ldo;我平日闲着没事,便专喜欢捡一些话本子来看,最是不乏联想力这种东西。&rdo;阮清十分受用的咧开嘴角甜甜一笑,自拎了桌上的茶水添了一杯,慢慢喝了两口。
茶水是半温的白开,没有一点滋味,阮清只拿来润了润嗓子,话音忽而一转,&ldo;阁下并不反驳,倒是令我很是惊讶,难道阁下便不担心我回去之后,加倍向尤家讨回?&rdo;
罩衫男子幽幽一笑:&ldo;殿下觉得自己还能平安的回京吗?&rdo;
&ldo;自然可以!&rdo;阮清笃定从容的微笑点头。
&ldo;殿下因何如此确信?&rdo;
阮清望着罩衫男子微微闪动的眼睛,道:&ldo;便是因为阁下。&rdo;
罩衫男子手指在桌下暗自一紧,握在膝头,不动声色的笑道:&ldo;愿闻其详。&rdo;
&ldo;阁下掳了我便是受尤家所托吧,而可以为尤家所驱使的,同样可以利用我达到一些目的的,除了与尤家姻亲至交的蒋家也没有别人。你……是蒋良生。&rdo;
若非阮清熟读百家家谱还真猜不到此人的身份。不是他不看好尤肃那个蠢货,实在是尤肃没胆量也没道理为了那一箭之仇便不要命的对他下手。唯一的可能便是那蠢货受人唆使,自以为不会败露尤家的行迹,才会生出这般包天的狗胆。
除了对定王爷恨之入骨的蒋家还能有谁?
苏辄在阵前斩杀的一员副将,蒋明洲,是蒋家大房的嫡子,而大房之下除了蒋明洲,剩下的几个都是庶出,最大的也不过十岁。眼前的人少说也有十八九岁的年纪,便是蒋家二房的长子蒋良生无疑。
阮清眼见着那人身子微微一僵,便知自己所料没错,思绪飞快的转动间,竟是有些欣喜,继而又道,&ldo;据我所知,自蒋明洲阵前身亡后,蒋家的继承权并没有移交二房,反而不惜将仅十岁大的庶子过继到大房正室之下,准备由那十岁的小儿继承。说到底,仗着大房正室乃是尤家女儿的关系,好事全轮不到你们二房头上,倒是这种腌臜糟污之事却要由你们二房经手。敢问蒋公子何等胸襟才会甘于这等屈辱?&rdo;
蒋良生被戳破身份,倒也不见惊慌,轻笑了一声,道,&ldo;那又如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殿下比谁都明白,作为蒋家人,能保得蒋家繁荣昌盛乃是分内之事。&rdo;
阮清不以为意的摇头:&ldo;你既然能够坐在这里,便该懂得一个坦诚。索性我也不与你绕弯子,直说了罢。正如蒋公子所言,保得蒋家繁荣昌盛自是理所应当,可若是能够继承整个蒋家大业,将这份繁荣绑在自己身上,又何必拱手为他人做嫁衣,甘于屈居人下?大房已然失了嫡子,便该将机会让给二房,却只因大房正室是尤家的女儿便要强占了这个位子,蒋公子当真毫无怨尤?那么蒋公子明明可以在我被带上山寨之后功成身退,为何偏偏留了下来?只是为了照应我的饮食,担心我会饿死坏事不成?&rdo;
蒋良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抬手将脸上的猪八戒面具揭下,清俊的面容因放肆大笑,而给人明净舒朗的错觉。
阮清说的没错,他确实心有不甘,分明可以在成事之后全然扔给黑风寨去兜烂摊子,不论结果如何,能否重伤苏辄替蒋家出一口恶气,都不会牵连到蒋家头上。
就在动手绑架阮清的时候,尤肃正在茶楼上与李恪大打出手,纵然有人会怀疑到尤肃头上也找不到把柄。而尤肃也确实不知内情,全然被利用做了那障人眼目的迷雾弹罢了,便是给他十大酷刑轮番上,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
计划如此周密,万无一失,他却故意留下,便是另有计较。而他这点心思竟然也没能瞒过对面这个看似清澈稚嫩的少年,倒是令他不由震惊。
蒋良生强自镇定的笑睇着少年,道:&ldo;听殿下所言,真是令在下刷新了眼界。以前在下对殿下大名也偶有听闻,却从未想过殿下竟是这般机敏过人,今日一见方知自己浅薄了,实在佩服!果然不愧是定王一手教导长大,风采竟是不输老谋深算的定王!&rdo;